滾燙的淚滑落在手背上,沈雲薇的腿再怎麼說也跪了好幾個時辰,早已酸軟麻木不已,可她還是踉跄着起身抓住謝空餘激動的道:
“遊大哥,我要見她!”
“殿下!”芸依慌忙的扶住她,才讓沈雲薇不至于摔落在地。
謝空餘見連忙安撫她,解釋道:
“她如今被我安排在别院,安全得很,殿下不必心急,回京之後,定有相見之時。”
沈雲薇被芸依扶回床上,她再度擡頭:
“你們是怎麼逃出去的?”
沈家當日被下旨滿門抄斬,就連太子都沒來得及救人,謝空餘是如何帶着阿姐離開,平安無事度過這段日子的。
“當初,你們貪玩,在沈家後院挖了個狗洞,後來長大,就被遺忘在了那裡,貴妃出事那一年,我被親生父親父親找上門帶回了西岚,但與如霜一直有信件往來,後來貴妃離世,父親提醒我事态不對,我便偷偷跑了回來,卻正好趕上沈家被滅門。”
“當時沈家老夫人與如霜都被我救下,但為了老太爺,老夫人……”
謝空餘搖搖頭,沈雲薇也知道外祖父與外祖母感情甚笃,相守了一輩子,怎麼可能會在最後關頭放下彼此。
“這不怪你,能救下阿姐,我已對你感激涕零。”
“殿下,時辰不早了。”
淩夜在門外,提醒沈雲薇該送謝空餘離去。
夜半,沈雲薇獨自坐在院子裡,望着明月發呆。
芸依遞了一杯熱茶,悄悄地放在一旁的石桌上。
沈雲薇察覺到有人來,連忙摸掉了臉上的淚痕,芸依上前蹲在她面前,溫柔的安慰她:
“殿下,這是好事,殿下不要哭,要開開心心的。”
沈雲薇緊緊地握着芸依的手,勾唇淺笑。
謝鶴安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副場景,他見到沈雲薇微紅的眼眶,心中下意識的一緊。
她哭了。
謝鶴安抿唇,站在原地,沒有去打擾主仆二人的溫馨場景,最後還是芸依看見了他,才起身見禮。
“謝大人翻牆還真是越來越熟練了。”
沈雲薇見到謝鶴安習慣性的開口挖苦,又背對着他,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就聽見謝鶴安竟然難得沒有反駁,而是順着她的話,陪她一起調侃自己。
“臣從前想做個君子,但翻了殿下的牆,怕是隻能做個小人了。”
沈雲薇有些訝異的擡眼,見謝鶴安在自己對面坐下來,毫不客氣拿起一塊糕點放到嘴裡,到真像是來的多了一樣。
“今日殿下見了人,可還滿意?”
他吃完一塊糕點拍拍手,接過芸依給他上的茶,抿了一口,發現竟然不是茶,而是甜水,他擡頭,看向對面的沈雲薇。
“辦的不錯。”
沈雲薇鮮少對他有這樣和善的語氣,和善到讓謝鶴安覺得,這甜水裡是不是下了什麼毒藥。
等沈雲薇将一個匣子推到自己眼前的時候,謝鶴安更加肯定了這個想法。
“殿下,臣剛幫你辦了事,你就卸磨殺驢,不好吧?”
沈雲薇當然知道他想到哪兒去了,于是她也不明說,反而是讓謝鶴安打開眼前的匣子看一看。
“自己打啊……”謝鶴安有些抗拒,但還是伸出手,打開了匣子。
匣子裡,竟然是一套白玉發冠,樣式不張揚,但卻能讓人看出來,價值不菲。
“這……”謝鶴安看向對面的人。
隻見沈雲薇端起茶,看似毫不在意的道:
“謝大人不是一直在找我要酬勞麼。”
謝鶴安想要的酬勞自然不是這個,但他疑惑的是,沈雲薇是如何得知自己的生辰在下個月,還是及冠……
轉念想起沈雲薇曾說過的夢,與自己的猜測,謝鶴安笃定了沈雲薇與“謝鶴安”前世定然交集頗深。
他蓋上匣子,認真地道:
“臣說過。”
“臣願做殿下的因,幫殿下掀翻這棋局。”
“一碼歸一碼,人心易變,謝鶴安。”沈雲薇對上他的眼睛道:
“還是不要妄下定論,以免,天打雷劈。”
謝鶴安就知道她又是這番話,但早就已經有所預料的他隻是笑笑,留下一句:
“日久見人心。”
“臣相信自己,也相信殿下。”
說完,謝鶴安就抱着匣子起身離去,沈雲薇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兩日後,大部隊啟程回宮,留下一小批人做善後處理。
沈雲薇這一次是坐着馬車回去的,她本以為紀雲笙還回來找自己的麻煩,沒想到這一路風平浪靜。
沈雲薇在回程路上一直在想,扳倒皇後僅僅是靠一個玉書的指認是遠遠不夠的,她握着如絮留下的那塊衣角,想着,自己或許應該去會一會紀清南了。
“紀清南,吉嫔,死,皇後,撫養。”
“如果吉嫔真的是皇後所殺,紀清南還會這麼唯皇後馬首是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