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大人何故如此看着我?”紀清儉笑道:
“可别是錯了主意,覺得此事與我有關吧?”
紀清儉這一句話引得衆人側目。
沈雲薇不禁皺眉,謝鶴安如今與自己為同盟,更是有婚約在身,說謝鶴安的想法是自己的想法自然也不為過,可沈雲薇的目的不是紀清儉,故而開口:
“九弟,小小年紀,切莫如此敏感。”
紀清儉卻道:
“六姐哪裡話,我不過随口一說,敏感的怕不是六姐自己了。”
謝鶴安見狀擋住紀清儉的視線,笑着提醒他:
“六殿下這是關心幼弟,以免九殿下走錯了路,再被人哄騙了去。”
紀清儉面色鐵青,再欲開口就被鴻嘉帝喝止:
“夠了,年少無知便可以口出狂言麼?老九,之前的教訓,你還不長記性!”
紀清儉閉了嘴,可這江氏女也不張嘴,鴻嘉帝使了個眼神,蔣過幹脆利落的動手卸了她的胳膊。
江渚和江浔也還在外面跪着呢,沈雲薇望着燭火架子上越來越短的蠟燭,數着時間。
“若你有苦衷,或許說出來,還能救你一命,何苦如此蹉跎下去。”
眼見着就要一更天過半,鴻嘉帝也漸漸沒了耐心,紀清儉主動請纓,結果被江氏女狠狠咬了一口,謝鶴安沒忍住勾起嘴角,為了不被看見,轉向了沈雲薇這一側。
沈雲薇又等了一會,才站出來,她走出來蹲在了那江氏女的面前,撫上那張年輕又脆弱的臉頰柔聲的勸慰了幾句,最後才說出關鍵的一句話。
江氏女猶豫再三,得了鴻嘉帝的保障與沈雲薇的承諾,這才開口:
“我說……我說……”
“我原本隻是江家在江南旁支的女兒,從小就定有一門親事,可江渚寫了信給父親,說為了江家興榮,要我入宮為妃,我不願,父親便替我做主,将我那青梅竹馬的未婚夫許給了我妹妹,那段時間,我與他皆是痛苦不堪,我們倆就想着逃離江家,離開江南,可卻被抓了回去,他們抓着我的未婚夫威脅我,若是我不入宮,那他就隻有死路一條……”
謝鶴安不禁發問:
“江家如此,你那未婚夫家一點意見也沒有麼?”
江氏女搖頭苦笑:
“江家家主是當朝尚書,女兒又是皇後就算去了,還有四皇子撐腰,誰敢違逆,更何況他們隻是換了一個人娶,婚約照舊,影響不大。”
江氏女說到這就停下了,紀清儉雖對此不感興趣,可卻想知道江家緣何要冒險下毒,謀害陛下,故而開口:
“甯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這做法真是……江姑娘,你盡管說,不要怕。”
沈雲薇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的轉過頭道:
“那下毒呢,又是為什麼?”
江氏女道:“江渚說,這藥無色無味,悄無聲息的下進去,陛下駕崩的早,我也能早些歸家,不必在深宮像先皇後一般磋磨緻死,其餘的,我也不知道了。”
“但你沒下得去手。”
謝鶴安肯定的對她說。
若是下得去手,依着她能把藥帶進寝殿的本事,那麼鴻嘉帝未必會察覺,而察覺的根本原因,就是她動搖了。
沈雲薇有些驚訝,因為謝鶴安的話,原本是她要去說的話,謝鶴安似乎已經猜到了,這其中有自己的手筆了。
江氏女點頭:
“是,我不敢,也不想助纣為虐。”
鴻嘉帝始終都未曾開口,居高臨下的望着江氏女,如今她和盤托出,才聽到一句:
“下去吧。”
江氏女被蔣過帶走,但鴻嘉帝依舊沒有讓江渚和江浔也進來的意思,謝鶴安見沈雲薇一直望着兩人離去的方向,他心中想,不知道沈雲薇望的,是江氏女,還是蔣過。
鴻嘉帝沒再說多餘的話,隻是揮揮手,讓衆人各自離去。
謝鶴安今日也隻能住在宮中,但他選擇先送沈雲薇回去,芸依有眼色的走在兩人後面,為兩人說話隔出一段距離。
沈雲薇不主動開口,謝鶴安就一直沉默着,眼看就要到昭春宮門前,沈雲薇終于忍不住停下腳步問道:
“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謝鶴安擔心的看着她:
“殿下,臣……”謝鶴安欲言又止,沈雲薇卻意外的主動坦白:
“今日你所見,就是我的手比。”
沈雲薇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想要看明白,他到底想要表述的是什麼,隻是她從來都看不透。
謝鶴安躊躇再三開口道:
“殿下想要動江家,是因為舒貴妃娘娘,還是……太子殿下。”
他頓了一下,回想起兩人在行宮初見之時,似乎就是因為太子之死。
沈雲薇坦誠道:
“都有,江家不無辜,謝與争。”
這是沈雲薇第一次這樣喚他,謝鶴安愣了一下,點點頭,他自然之道江家不無辜,江渚這個尚書做了這麼多年也不可能真的一清二白,可江浔也……
謝鶴安總是覺得不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