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一心以為俞深剛才在開玩笑,畢竟他在自己面前沒少插科打诨。可她沒想到,他說的“狼窩”,還真是個“狼窩”。
景園小區她知道,平時散步遛彎兒經常路過。小區後門就連着景湖公園,在京平市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景園小區綠化覆蓋率數一數二了。如果她沒記錯,這裡比兩個路口外自己住的那間公寓房價翻了兩倍不止。
俞深熟門熟路,單手打着方向盤倒車入庫。他停的是個子母車位,後邊還斜着一台啞光黑超跑,車标帶牛的那種,不過車身上蒙着厚厚一層灰,像是一個被人遺棄的大玩具。
宋一心撇了兩眼,顔色挺俞深的,不過很難想象他這副冰塊臉轟着超跑出去炸街的景象,又酷又炫的。
這時候她也不用裝糊塗了,車位上挂着他的車牌号,事實情況就是她來到了俞深那隻大尾巴狼的老窩。
有錢的地兒處處講究,小區地下車庫一塵不染,連地面都漆得平整光亮,白熾燈照在宋一心光秃秃的腦門兒上,油亮油亮的。她五官清麗本來就顯小,今天又梳了個大光明高馬尾,這會兒看着真跟個還沒畢業的大學生似的。
雖說在俞深面前,她也沒什麼清純烈女形象可言了,不過被一個大男人帶回家,她多少還是擠出了那麼一點矜持感。
清了清嗓子,她梗着脖子不看他,語氣幹巴巴的,“太快了吧?”
“哦?我以為你想快點。”俞深挑着眉,神态居然有點沒臉沒皮的痞樣,看着竟是比康無恙還沒個正經。
他把手從方向盤上拿下來,身子後靠懶懶抵住椅背,眼皮耷拉着,像個居心不良的纨绔子弟在哄騙清純大學生,“不敢了?”
宋一心打小野蠻生長,看着清清冷冷,内裡其實也是個野的,不然也不會在見到俞深的第一天就對他大放厥詞。
她轉過頭來,用視線描繪着他立體的眉骨、鼻峰、下颌角、喉結,忽而粲然一笑道:“敢!怎麼不敢了!不過我眼光挑剔,俞總可别讓我失望了!”邊說着,一雙黑糖豆似的眼睛還賊溜溜瞟向俞深白色T恤下的隐約胸肌曲線。
倒不是真中了他的激将法,宋一心壓根就不相信俞深帶他回家是着急吃幹抹淨,她就是單純想看看這張狼皮底下安着顆什麼心。
俞深觑着宋一心那副坦坦蕩蕩的賊樣,既聰明又傻得可愛。他低笑着熄了引擎,擰身從後座撈起宋一心送他的紅色小醜魚玩偶,跨着長腿下了車,姿态閑适從容得像是老夫老妻相偕回家一樣。
他繞過車頭替宋一心拉開車門,伸出手,神色虔誠得像最忠誠的騎士,“下來吧,你一定會滿意你所看見的!”
除了弟弟宋不離的房間,從小到大,宋一心唯一進入過的男性個人空間,還是小時候捉迷藏躲在了何景逸的衣櫃裡。那時候何景逸也就十一二歲,還稱不上什麼男人。
她站在玄關處,第一次感受到一個充斥着男性氣息的家是什麼樣子。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品味極好,也極其整潔幹淨。
裝修家具全是融在他氣質裡的黑白灰色調,線條簡約利落。羊毛地毯、皮質沙發、金屬裝飾品、原木畫框……各種材質和元素交融碰撞,在極具設計風格的燈光照射下,豐富又和諧。
與俞深身上相同的清冽海鹽氣息在屋中飄散,絲絲縷縷往她鼻子裡鑽。其實香味并不濃烈,甚至是若有似無的清淡,但宋一心卻覺得,自己被熏得腦子發暈了——
不然她也不會在俞深關上門後就撲進他懷裡,抱住他的腰!
偌大的屋子像個有生命的機器,燈帶自動亮起,遮陽簾也緩緩自動打開,空調出風口呼呼地送出冷風,吹向玄關處熱意生長的兩人。
宋一心緊閉雙眼,把頭埋在俞深懷裡懊惱不已。這下好了,這才剛進門,氣氛就被她烘托向少兒不宜方向了。
玄關頂燈在她黑亮的頭發上暈開光圈,俞深雙臂虛虛擡着,寒潭般的深眸裡漾起笑意,他故意把聲音壓得又沉又低:“就這麼着急想看嗎?嗯?”
堅鐵般的胸腔随着他的聲音微微鼓蕩,震得宋一心面頰發麻。她這會兒完全是騎虎難下了,一雙手緊也不是,松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