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俞深難得吃癟的表情,周文光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背,兩人一起往裡走。
“這兩年你是越來越少回來了,孟老經常念叨你,說這厚德小院,還是有你這個皮小子在的時候有人氣兒。”
俞深沉默地走着,沒有接話茬。
周文光看他這反應,加把勁兒道:“他是念着你的,有什麼好吃的好用的都想着你,看見方家那小子開了輛新跑車,說你開才帥,讓我去給你訂一輛,還有……”
“周叔~”俞深打斷他,眼裡都是冷然,“我不需要這些,我不是什麼豪門少爺,之前那輛你要小盧也開走吧!當年你們收留我,養我那麼多年,我會報答嘉和,其他的就多餘了。”
周文光欲言又止,最後落下一聲輕歎:“總有一天,你會明白他的苦心。”
俞深不為所動,如果當年父母慘死真是孟長安所為,就算他把自己從福利院接出來撫養長大,也不能抹滅這血海深仇,更遑論可笑地用金錢豪車去贖罪,他不需要!
繞過檐廊,茶室裡傳出沸水翻騰聲,未幾,袅袅茶香飄散。
周文光搶了一步,輕叩木門,“孟老,小深來了。”
門内聲音渾厚:“進來吧。”
周文光推開門,側身站立,俞深一腳邁入。
茶室布置清雅,除了牆上一幅字,再無其他金玉裝飾。一位約莫六十左右的老人端坐在茶台前,面容祥和地看向來人,手揚了揚,示意俞深坐。
俞深在對面坐下,一盞茶被推至面前。
“最近還順利嗎?”對面的孟長安兩鬓斑白,一雙眼睛卻精神矍铄,說話也蒼勁有力。
俞深嗯了聲,眼睛盯着晃動的茶湯。
他神情冷淡,孟長安也不在意,接着道:“别光顧着工作,個人問題也要上緊點!聽說你認識了個女博士?”
俞深低垂的眸子瞳孔一縮,搭在腿上的手猛地攥緊,又緩緩松開,語氣淡淡的:“普通朋友。”
孟長安把公道杯裡的茶水淋在茶寵上,神色惋惜,“哦,那小江呢?那姑娘喜歡你挺多年了吧,那時候被她養父母帶去鄰市前,還跑來門口哇哇哭一通,大學考回京平又天天上清北找你。你對她就沒點想法?”
俞深眼都沒眨,“普通朋友。”
孟長安睨他一眼,笑道:“那就看最後哪個朋友不普通咯!”
俞深極力收斂情緒,不想讓他發現一絲異樣。他側頭看向窗外,語氣有些不耐:“您叫我回來就是說這事兒?”
茶室窗戶正對着小花園,石榴樹已經結了果,沉甸甸地壓低了枝。
孟長安觑他一眼,沒好氣道:“成家立業成家立業,先成家,再立業!給你介紹那麼多大家閨秀你看都不去看一眼,一天到晚紮在漢子窩裡,好不容易出現倆女的還都隻是普通朋友,你就準備打一輩子光棍?”
俞深擰着眉,站起身,“這些就不勞您費心了,以後也别再給我安排相親,我不會去的!”
說完就準備走。
“坐下!”孟長安喝道:“怎麼越活越沉不住氣了!”
俞深舔舔唇,一屁股坐下,手插兜裡,往後一靠,一幅不耐煩地懶散樣。
孟長安把俞深面前的茶碗倒掉,又添了杯熱的,“茶要慢慢品,路要徐徐行,我以前教你的都不記得了?”
俞深撓撓眉,端起面前茶盞,一口幹了。
“牛嚼牡丹!”孟長安罵道,手上動作卻沒停,又給他添上。他端起自己的茶盞,輕啜了口,意味深長道:“你盧叔叔病了。”
水壺又開始沸騰,咕噜咕噜作響。
俞深隔着濃白霧氣肅然望向孟長安,沉聲問道:“很嚴重?”
“還不清楚,聽說咳血了,已經住進了第一醫院。分管副總不在,最近你就多辛苦點,把産品部和銷售部看好了!”
孟長安目光清朗,俞深卻是默契地聽懂了他的意思,淡淡應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