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芝,對不起,當初你家出了那樣的事,我卻被送去鄉下什麼都做不了,後來我讓我父親去找過你,但卻杳無音信,見你現在還活着,我比誰都高興!”
雖然“草渠”姑娘也就是白蕖說得誠懇,可這并不能抵消掉采芝心裡的憤恨。
當初他們采家罹難,白家……确切地說是白父不僅坐視不理,還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與惡人為伍,白家從此“平步青雲”,可采家卻落得妻離子散。
采芝雖對白家有怨,但亂世之中各自的選擇不過是為了自保罷了,她怨歸怨,平靜過後自知應把仇恨的矛頭對準真正的敵人。
平日裡也就罷了,她尚能保持理智,可如今見到白蕖本人,好端端的白蕖,内心那股并未化解開來的怨氣團終于還是不受控制地爆了。
“我知道你怨恨我,我也怨恨我自己,怨恨我父親當初見死不救,我也不會為自己找借口,但現在大敵當前,我們首先要做的是一緻對敵,等混亂結束的那天,你有什麼怨氣盡管對我發洩,我絕不還手,至于我父親……相信公道自在人間,我雖然現在是在為我父親的所作所為暗中贖罪,但他該受的懲罰隻能由他自己來承受。”
白蕖都這麼說了,采芝還能說什麼呢,她不過是情緒上頭,而且白蕖也說得沒錯,如今不是她宣洩個人情緒的時候,更何況白蕖又沒做錯什麼。
後來,她正式開始獨自執行情報任務,一次偶然的機會才得知,白蕖原本該安安穩穩地待在鄉下的,是因為聽說了采家的事才以絕食相逼回到白家,并讓白父出動人手去找采芝等人的下落。
而白蕖在幫助各方抗敵組織不久便被自己父親抓了個正着,白蕖更是以死相逼才換得了自己父親的默許,但白父隻答應不幹涉,卻不會幫忙,父女倆的關系一度鬧得很僵。
白蕖暴露被捕之前,便已經提前預料到自己的下場,便去煙花之地買通了一名藝伎給自己父親下了套,并以此為由斷絕了父女關系,才讓白家最大程度地避免了災禍……
現在回想起來,采栀自覺是做不到這樣的,可白蕖不管是對國家,對家人,還是對朋友都做到了精誠之至。
想到這,她的胸口不覺積起濃重的憋悶,眼角也隐隐有股濕意。
眼見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她到拐角停歇處簡單熱身了一下,便動身慢跑起來……
這樣不知跑了多久,等胸口那股濁氣排遣出來的時候,額前的頭發已經完全打濕。
好像,不都是她的汗水,還有……
竟然,下起了毛毛雨。
難怪田徑場的人比往日少了一半不知,看來她也該準備一下回去了。
不想剛準備踏出田徑場,一男一女看起來像是一對情侶追逐着沖進田徑場,貌似是為了享受“雨中追逐”的情趣,這本來跟她沒什麼關系,可那女同學的衣服挂件偏偏有個尖角刮蹭到她的胳膊,在她小臂上留下一條兩厘米長的“紅線”。
她本不欲搭理,但當初有個同伴因為傷口沒處理好發炎,最後不得不截肢的畫面再次浮現,可她記得她宿舍裡的碘伏似乎已經過期好久了,創可貼倒是有……
不幸的是,她順道經過的那家小藥店已經關門了,要想今晚買到碘伏,要麼去校醫院,要麼繞道去校外的那家藥店。
最終,她還是選擇了校外那家,去校醫院還不夠麻煩的,再說了,現在看起來,毛毛雨都要停了,時間還不算晚,也完全來得及。
拿到碘伏的同時,她便拆開消毒,好在傷口很淺,也沒再流血,就這樣晾着還能恢複得快。
出了藥店門,她順勢往前後左右掃了掃,雖然路上的人不多,但她很輕易地便能察覺到幾道視線,想必是猜測她來買什麼“隐秘藥品”的,但她身正不怕影子斜,确定沒有追随她的目光後,這才跟保安大叔出示了學生卡進了校門。
就在她剛踏進校門口的時候,前面不遠處暗下來的光線讓她不由得想起來之前尚敏敏說過的,那段小路因為平時經過的人不多,所以晚上九點半之後會熄滅三分之二的路燈,有些膽子小的女生晚上都會選擇避開走那條小路的。
不過對她來說,并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當年的她甚至連“龍潭虎穴”都闖過,這點昏暗的小路對她來說不算什麼。
隻是才走上去沒多久,她便聽到一些不尋常的聲音,出于從前對危險的感知,她知道這附近一定存在着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