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斯萊兩兄弟在校醫院門口看到陵容·安身邊的馬爾福時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走了進去。在門口默契地停住了腳步,打算探聽情況後再做決定,聽到了馬爾福任性的抱怨聲:“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居然給格蘭芬多的讨厭鬼們送禮物。”
“不可以嗎?”
“你真的很過分,八眼巨蛛是我們兩個人一起去抓的,你就那麼輕易地送了格蘭傑一個,難道不過分嗎?”
陵容看着坐在窗台上梗着脖子委屈地控訴的馬爾福崩潰地躺到了床上,直接了當地戳穿馬爾福的小心思:“不要嫉妒赫敏了,拜托你有一點的紳士風度,好嗎?哪怕隻有一點點。”
“我嫉妒?”馬爾福瞪了眼安狡辯:“我隻是在控訴你這種偏心的行為。”
“你不覺得赫敏很優秀嗎?不讨好任何人,擁有一顆堅定而勇敢的心,從不膽怯,向來坦蕩,這很令人羨慕。”對馬爾福的指控無法反駁的陵容坐起來,穿上自己的鞋子繼續說:“伏地魔複活是早晚的事,而善良勇敢的赫敏一定會和哈利一起對抗伏地魔,食死徒以折磨麻瓜種為樂趣,她的處境比哈利和羅恩還要危險一點。”
陵容站在窗前說起了前幾日睡前的胡思亂想:“和裡德爾的交鋒并不是一段愉快的經曆,他日夜不斷地放大我的負面情緒,讓我意識到我的内心脆弱得不堪一擊。我有些時候會覺得,如果是赫敏,她會做的更好,隻會操控人心的裡德爾對堅持做自己的赫敏毫無辦法。但又覺得這種想法糟糕透了,那本日記本太危險了。”
馬爾福往旁邊挪了挪,俯身揪着安的衣袖引着她走近,另一隻手從口袋中抽出魔杖變出一節懸空的台階,扶着她的手腕踏上台階坐在窗台的另一邊。同一高度讓馬爾不廢吹灰之力就可以平視陵容·安的雙眼,一字一句地說:“沒有人會比你做得更好,即便是鄧布利多也無法否認這一點。我知道你那段時間過得有多糟糕,你甘願忍受湯姆·裡德爾對你的折磨一定有你的理由。”馬爾福松開陵容的手腕繼續問道:“那麼,聰敏又細心的斯萊特林女巫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了嗎?我可不覺得你和裡德爾接觸那麼長時間就隻為了做個聯絡用的日記本。”
“有了點收獲,已經告訴鄧布利多校長了。”陵容·安避開馬爾福的眼睛看向窗外, “我太自以為是了,假裝自己是個腦袋空空的草包和裡德爾套話,起初他對我沒什麼防備,但是當他抽取我的情感、魔力、生命力的時候,他立刻察覺到了不對勁,加強了對我的侵入和控制。他謹慎了很多,隻一昧地蠱惑我試圖控制我的思想,奪取我的身體的主導權,我隻能旁敲側擊地說一些事,根據他的反應來推斷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窗外黑得像是把墨水潑在了窗戶上,陵容收回視線看着自己的手腕說:“我太自大了,愚蠢地以為自己不會被湯姆·裡德爾控制。我還沒有謝謝你,謝謝你那天及時制止了我,不然哈利現在可能已經是一具屍體了。而我最好的下場是被關進阿茲卡班,運氣不好的話可能就死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讓門外的兩人面色凝重了起來,對視了一眼決定繼續聽下去。
“你根本沒必要做這麼糟糕的假設,院長就在走廊裡,你不可能殺了波特的。就算你傷了或者殺了波特,也不會被關進阿茲卡班更不會死,你是被裡德爾控制了,院長會查明真相的,鄧布利多也很喜歡你,不會讓你被冤枉的。” 馬爾福着急忙慌地分析道。
陵容搖搖頭,對自己的處境有更清晰的認知,一條一條地反駁道:“你知道的,我的咒語從來不會打偏。沒有人可以證明我是被裡德爾控制了,更何況那是在魔藥課教室,那麼多的目擊證人也不會相信能正常熬制魔藥的我會被控制。你我都清楚哈利的重要性,就算鄧布利多校長相信我是被裡德爾控制了,他也不會救我,頂多是不會殺了我,畢竟他是個白巫師。我得和你澄清一點,鄧布利多不喜歡我這個下手狠毒的學生,你忘記了嗎?他特意問過我為什麼會對奇洛狠下殺手。我平時違背的校規并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可一旦觸及到他的底線,他不會庇護我這個毀了一切又毫無利用價值的學生。”
“但那是事出有因,而且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最正确的選擇。”馬爾福說着也覺得自己的話站不住腳,隔着衣袖握住陵容·安的胳膊看着她的眼睛保證:“我會為你作證,我知道你那段時間的反常,我很後悔信了你說你會去找龐弗雷夫人的鬼話。那天你睡着後衣袖滑了下去,我看到了你胳膊上的密布的傷痕,我知道你為了保持清醒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忍受了多少折磨,那是你唯一一次失控,而且我隻是握住了你的手腕你就立刻清醒過來了,你簡直是我見過的對自己最狠心的女巫。”
馬爾福見陵容·安不滿地瞪了自己一眼,立刻回瞪過去,把她的胳膊送回她的地盤,卻又換了思路說:“你不是還有你的養父嗎?他一定會救你的。”
“不,恐怕他會動手殺了我。”陵容的腦海裡想象出了逼真的幻影:被神鋒無影傷得渾身是血的自己躺在莉莉·伊萬斯唯一的兒子哈利的墓前,詭異又合乎邏輯。食死徒西弗勒斯·斯内普為了死去的莉莉·伊萬斯成為了鄧布利多的間諜,視伏地魔為敵,又為了莉莉·伊萬斯留在了霍格沃茲保護哈利,那麼殺了莉莉·伊萬斯的兒子的自己和伏地魔又有什麼區别呢?
哈利身上的波特血脈和多年相處能為她掙得多少生機?
她忽地想起了去麥格教授辦公室那天,斯内普的目光依然率先看向哈利。
陵容的理智不斷強調這并不能成為斯内普會為了哈利殺她的佐證,但她的思緒像是被蛛網牢牢地困住了。
她曾經毫不留情地把神鋒無影的無形刀刃對準八眼巨蛛,從無半點憐憫,那麼斯内普會憐憫她嗎?
至少不要用神鋒無影殺她。
她的思緒飄到了斯内普教她神鋒無影的那天,圓月高懸在天上,斯内普站在她身旁指導她怎樣揮動魔杖能讓咒語發揮最大的威力。
她完成的非常好,首先倒下的是用來練習的一棵樹,再然後是一具礙事的八眼巨蛛的屍體。
挪開一條毛茸茸的蜘蛛腿,流液草在月光中舒展搖擺着翠綠的軀體。
那是個非常愉悅的夜晚,她的包裡裝滿了流液草和其他草藥,斯内普輕聲的吟唱在蟲鳴中清晰而動聽……沒有冰冷的漠視,隻有靜谧和安甯以及嚴苛的魔藥處理流程。
“我敢打賭絕對不會。”陵容恍惚間好像聽到馬爾福在盲目地保證,感覺到他的腳尖碰了一下自己的小腿,聽到了他在無理的要求:“陵容·安可是斯萊特林的女魔頭,快把刁鑽又可惡的女魔頭換回來。為沒有發生過的事做假設根本沒必要,而且就算你去了阿茲卡班也不要緊,我會逼我爸爸把你從那兒撈出來的,你的搭檔是權勢滔天的馬爾福家的唯一繼承人欸。”
“你要求真多。”陵容讷讷地抱怨了一句,過了幾秒才笑着打趣:“等你這個繼承人救還不如自救呢?沒準兒他們知道我是個天才之後救舍不得殺我了呢?”說完從窗台上跳下去拿魔杖,對馬爾福說:“所以不要鬧脾氣了,我差點殺了哈利,送他一件禮物補償是應該的。”
“所以我的謝禮呢?你今天送的是生日禮物,不能算作是謝禮。”馬爾福見陵容打算結束對話,看着陵容的魔杖期待地問。
陵容的魔杖在手指間翻飛,心理罵着臨時讨要禮物的馬爾福可惡至極,瞥見如墨的玻璃上印着一輪模糊的月影,喚了娜菲過來,附耳請求她拿一件東西過來。
娜菲把琴放在角落裡,陵容撫摸着琴鍵說:“彈首曲子吧,你不是抱怨隻有一首歌嗎?”
原本要留下來聽陵容彈琴的娜菲在小氣的馬爾福的瞪視中留下一個不滿的輕哼後離開了校醫院。
如霧一般朦胧而空靈的樂聲從她的指尖輕緩地走來,困在窗上的圓月晃動起來,随着柔和的樂聲飄到了禁林的湖水中,敲擊在印着斑斑樹影的水面上,水波散出一圈又一圈帶着月影碎片的漣漪。
陵容·安将安甯而靜谧的圓月之夜送給馬爾福,願他夜夜安眠。
德拉科·馬爾福卻覺得那月光并沒有浮在水面上跳躍起舞,反而墜入了冰冷的湖水中,漆黑樹影織成的網覆在水面上,被困的殘月隻能在水中浮浮沉沉。這樂聲太過悲傷和落寞,如雨點一般将夜晚的平靜砸得粉碎,隻留下沉在心中永遠散不盡的憂傷。
她的傷痕和難過都藏得那麼深,隻在靜谧的唯有月光陪伴的夜晚悄聲顯露蹤迹。他盼望着遇見下一個這樣的夜晚,卻也向梅林乞求着不要再有這樣的夜晚。
那雙手停止了舞動,馬爾福和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的陵容說:“我們家也有一架鋼琴,如果我小時候學了怎麼彈,我就可以彈一首适宜的曲子讓你開心一點。”
“有一個如此體貼的聽衆已經很開心了。”陵容撫摸着琴鍵有些遺憾地說:“隻是我這個演奏者不夠優秀,而且很久沒彈了,剛開始碰到琴鍵的一瞬間我都忘記了自己會彈琴。”
“你已經足夠優秀了,這是我聽過的最動聽的樂曲,我有時候都懷疑你怎麼會有精力學那麼多的東西。”
陵容給鋼琴施了縮小咒放進包裡,坐在床邊看着依然坐在窗台上的馬爾福說:“我的第一任養父母給我找了鋼琴老師,幸運的是,我學東西很快。”
“該死的,我就不該問這麼愚蠢的問題,讓斯萊特林的天才女魔頭得到了炫耀的機會。”馬爾福小聲哀嚎,結束他那做作的表演後問:“明天中午在湖邊吃火鍋怎麼樣?後天早上就要離開學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