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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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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希亞不知所措地坐在原地,她從沒想過會在這裡遇到坎貝爾一家。不如說為什麼她沒想到,畢竟這裡本就是坎貝爾的家。

因為綠卡到期,坎貝爾一家必須返回故鄉。坎貝爾夫人在早先便約了家政服務去他們的故居做打掃,直到辦完一切手續他們才回到這個小鎮。

一進門就看到了有人生活的痕迹,本以為是遭了賊,直到看到他們熟悉的紅頭發綠眼睛。洛希亞在看到坎貝爾夫婦後局促地站起身,她應該說些什麼嗎?好久不見?最近怎麼樣?可這樣說合适嗎?她和他們現在是什麼關系?

洛希亞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話:“很抱歉,我這就離開。”這是在逃避嗎?明明是為了解決問題回來的,為什麼她要逃?

坎貝爾一家都是她重要的人,即使入獄,坎貝爾夫婦也會給她彙款讓她的獄中生活能盡量輕松些,但洛希亞還是不敢确定自己在他們心裡是什麼地位。

坎貝爾夫人揚了揚頭,她的藍色眼睛隻是看着洛希亞,似乎是終于看出來了她的冷漠下隐藏的不安。她上前拉住了正在低着頭收拾東西的洛希亞,但是沒有說話,她們就靜止在那裡沉默地保持着那個動作。坎貝爾夫人覺得自己很擰巴,洛希亞也是如此。

坎貝爾先生無聲地歎了口氣,他低下頭去看自己的小兒子,兩人都無奈地揚起嘴角。坎貝爾先生打開洛希亞屋裡的窗戶,屋内屋外的空氣流通起來,他又問了一句:“吃飯了嗎?”

坎貝爾先生拉着他的妻子去小鎮上買食材,隻剩下洛希亞和坎貝爾弟弟,洛希亞抱着雙膝坐在地上,她尴尬得無所适從。

洛希亞和坎貝爾家的關系不知從何時開始變得若即若離,那對夫婦曾經很愛洛希亞,這她可以肯定——可那時這份愛全然被洛希亞忽視了。當洛希亞某天突然想要尋求父愛母愛的時候,那對夫婦已經把愛全給了他們懷裡的那個孩子。

她沒有因為愛的轉移而嫉恨那個小小的生命,因為她感到愧疚,她不知道她的母親肚子裡什麼時候有了這個小小的生命,這個和她有着家庭聯系的弟弟是何時出生,他又叫什麼名字。洛希亞看着那個已經要讀初中的男孩,他今年應該已經有十三四歲了,他會不會曾經也眨着濕漉漉的藍色眼睛叫她的名字,但是被她一次又一次地無視了呢?

過去有幾年時間,她沉迷于讓自己的腦袋被各種新奇的知識、數字、代碼塞得滿滿當當。除了知識,她很難想起那幾年她在哪裡上學,和誰交過朋友——不過在那幾年她肯定一個朋友都沒有。

在某次和打擊聊天說起這事時,打擊問她有沒有後悔。洛希亞搖搖頭,她沒後悔過自己獲得過那麼多的知識和技能,隻是有些遺憾。打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問她不打算把這事和紅蜘蛛說嗎?當時的洛希亞也像現在這樣抱着雙膝,她說:“雖然不後悔,但是這段過去裡的我太混蛋了,我不希望他知道我還有這種時期……但是如果他主動來問我的話,我一定會毫無保留地告訴他。”當時的打擊在心裡默默吐槽,指望紅蜘蛛主動問還不如期待威震天把領袖的位置交給紅蜘蛛呢。

坎貝爾弟弟繃着一張臉坐在洛希亞的對面,把她從回憶裡喚回。他看起來有點像電影裡的叛逆兒童,他問:“現在,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字了嗎?”

“帕西瓦爾,帕西瓦爾·坎貝爾。”現在洛希亞一直記着這個名字,也記得父母給他講過的道理。洛希亞看到那張繃着的臉表情好像有些松動,她輕輕松了口氣。

“你越獄了?你怎麼回到這裡的?這段時間你一直在這裡嗎?”帕西瓦爾一下問了三個問題,看來他是真的很好奇。

正當洛希亞想要回答的時候,她的電腦彈出了一條提示音,這個聲音立馬吸引了洛希亞的注意力。剛剛表情還松動一點的帕西瓦爾馬上把臉冷下來,他本來以為洛希亞已經重新想好和他們一家人過日子了,結果她還是沒變。

洛希亞的電腦基本大部分改造成了塞伯坦的運作原理,剛剛那個提示音表示附近300公裡内有霸天虎的蹤迹,他們為什麼會來到這裡?思來想去也隻有一種原因,洛希亞看到了解密出的坐标點,果然是因為聖物在這裡,在阿爾卑斯山馬特洪峰上,洛希亞眯起雙眼,那個地理坐标她總覺得很熟悉。

洛希亞不知道這次是誰來搜尋聖物的,但是他們家就在馬特洪峰山腳下,無論是誰,注意到洛希亞都是很麻煩的事。她看向帕西瓦爾,對他說:“可以和坎貝爾夫人或者坎貝爾先生打個電話嗎?我有重要的事要告知他們。”她表現得禮貌克制,從社交禮儀方面來說無懈可擊,但帕西瓦爾覺得不爽,一家人之間為什麼要講社交禮儀。

帕西瓦爾“切”了一聲,還是拿出手機撥打了他媽媽的電話,在電話裡他還說:“媽媽,洛希亞·坎貝爾小姐找你。”他還觀察了洛希亞的表情,她好像很焦急的樣子,但還是注意到他的視線後,禮貌地對他微笑。

在帕西瓦爾還小的時候,父母總喜歡拽着他講一些道理常識,其實他記不住也不想聽,但是在講述的時候洛希亞總是在場,或許這些道理本就是講給洛希亞聽的。

所以洛希亞其實全都記住了啊。

“有什麼事嗎?”坎貝爾夫人問。

“最近這裡或許會有正在抓我的人。我長得很像您,所以我希望您可以戴一頂帽子或者把自己隐藏起來,我害怕他們會對您的生活帶來——”

“洛西,我受夠了。”女人打斷洛希亞的克制禮貌,“你是我的女兒,為什麼要這樣對我說話,我們難道是陌生人嗎?”

洛希亞禮貌的微笑僵在臉上,她張着嘴,緩緩吐出一句:“我很抱歉,坎貝爾夫人——”

“叫我媽媽,洛西,你應該叫我媽媽……”手機另一頭的女人聲音哽咽。

洛希亞一隻手捋了下自己的頭發,那是紅色的,和坎貝爾夫人一樣的。所以他們并沒有厭煩自己,是嗎?她大着膽子開口:“對不起,媽媽,我隻是還沒有做好準備。”

“我會像你說得那樣做的,我和你爸爸馬上回家。”

洛希亞說了兩句好後挂斷電話,她放松地舒了口氣。霸天虎們一定已經注意到洛希亞的媽媽了,他們的坐标正朝着這棟房子慢慢逼近。他們一定是會來把洛希亞抓回去的。

洛希亞看向帕西瓦爾,她扔掉了無用的克制禮貌,表情嚴肅地對他說:“帕西瓦爾,我以下說的并不是玩笑話。我一會兒可能會被一夥看起來很壞的家夥帶走,但你要相信我不會有事的。具體的情況你可以打這個電話,找富勒特工問清楚,隻要你說我被霸天虎帶走了,他會把一切事和你說清楚的。或許還有一些和那些壞家夥機體構造差不多的塞伯坦人出現,你可以看他們的光學鏡——我是說眼睛,如果有和你一樣都是藍色的,他們就是好人,你可以完全相信他們,你能明白嗎?”

帕西瓦爾隻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洛希亞以為他沒聽懂,是她的表達能力太差了嗎?正當她這麼想的時候,帕西瓦爾說:“你第一次對我說這麼多話,我有點驚訝,洛希亞。”

洛希亞突然想起來紅蜘蛛了,她學着他的樣子,摸了摸帕西瓦爾的頭。“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回來,但是你要相信,我不會有事的。我會找到機會和你們打電話的,雖然我可能沒資格說這些,事到如今再說這些也很沒臉沒皮,但我還是決定說出來。過去的我是個混蛋,無視你們那麼長時間我很抱歉。但是帕西瓦爾,你和爸爸媽媽,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即使我們沒有在一起,我也會永遠、永遠愛你們。”

洛希亞感覺自己的心髒跳動很快,她說出來了,在這個時刻。一直以來對愛這個詞感到陌生,當她說出口的那一刻,她就好像突然頓悟一樣理解了。

屋外傳來兩聲鳴笛,洛希亞透過窗戶看到了一輛熟悉的車,旁邊還有一輛漂亮的紅色跑車。

洛希亞收拾好電腦,她抱住了帕西瓦爾,親吻了他的臉頰後出了門。她站在兩輛車的面前說:“至少等我和我的爸爸媽媽道個别。”

打擊的車載音響發出聲音:“你看起來很神清氣爽。”

洛希亞兩隻手背在身後,她踮起腳尖看着高高的馬特洪峰,說:“對啊,和解了。”

紅色跑車開到洛希亞的旁邊,閃了閃車燈,他的車載音響也發出了聲音:“聽打擊說是你救了他還有我的漆,聽說了關于你的不少事,交個朋友嗎,我是擊倒。”他打開車門,伸出了安全帶。

洛希亞輕輕回握住:“你好,我叫洛希亞·坎貝爾。”

“如果要找紅蜘蛛的話,他沒來這裡,還在山上找聖物呢。我是帶打擊來山下偷會兒懶的,誰知道就有意外收獲了。”擊倒晃了晃自己的後視鏡,他倒車了一小段距離,“看來是你爸媽回來了。”

洛希亞跑過去,緊緊抱住她的爸媽。看到洛希亞滿臉幸福的表情,打擊就像個老父親一樣深受感動,也是在這個時候紅蜘蛛聯系了他們:“打擊,擊倒,你們到哪去了?”

“額……有什麼事嗎,紅蜘蛛?”

“容器裡是空的,但是也不完全是空的。”紅蜘蛛把容器拿出來,“裡面有人類恐怖電影裡常有的血手印,還有……紅色的頭發?”紅蜘蛛的光學鏡頭收縮放大,這和洛希亞的頭發色調完全一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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