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紅蜘蛛在這個時候撥通了他的内線。先是喋喋不休沖他發了頓火，然後囑托擊倒一定要照顧好洛希亞。

洛希亞沒聽見他們的通話，她安靜地坐在副駕駛上，因為無事可做，此時已有點昏昏欲睡了，直到被一聲“真是啰嗦”驚醒，迷茫的雙眼看向主駕駛的方向。

“不是你，是某個别扭的指揮官閣下和我說了什麼。”後視鏡調了調角度，他又補充了一句，“你沒把口水流我身上吧。”

“為什麼你會認為我流口水？”

“刻闆印象？”擊倒打個哈哈把這個話題繞過去了，他打火，阿斯頓馬丁疾馳而去，“得先帶你轉換形象，你先查一下最近的書店的位置，然後去買兩本時尚雜志。”

洛希亞戴好帽子和口罩進了書店，雖然她的通緝令已經被撤下（洛希亞也不清楚為什麼），不過基于各種有的沒的原因，她不方便在人多的地方露面。

事實上洛希亞對于時尚一竅不通，衣服不是能穿就好了嗎？最好還得是黑色的衣服，不顯髒。要論好看難看，黑色的衣服總不至于難看吧，不然為什麼公司職員大多穿黑色西裝呢？

作為一個地球人，要靠一個塞伯坦人教穿搭，洛希亞皺眉，她怎麼感覺這麼怪呢？不過畢竟是擊倒，他看過那麼多電影，看起來也很懂審美的樣子，總比洛希亞自己靠譜。

擊倒也不是沒誇過洛希亞的衣服，他就覺得那件棉襖蠻不錯的。其實最靠譜的說不定是洛希亞的媽媽。

随便挑了兩本女裝雜志，洛希亞就離開了書店。錢的問題不用擔心，學長銀行卡裡的錢還沒花完。

“這件顔色太土，翻頁，這件太少女了一點，和霸天虎的風格完全不搭，翻頁，這件我喜歡，不過你買了我想紅蜘蛛一定會刮我的漆，翻頁……”最後還是挑了一件适合洛希亞而且也挺符合霸天虎風格的。擊倒把車停在商場的外面，洛希亞依舊全副武裝，她進去挑了平替同款，很快就出來了。

“你買東西還真快，我在互聯網上看人類女性購物都得花很長時間的。好了不用說話，我知道你對購物也不感興趣，對吧？”洛希亞尴尬地閉上了嘴，擊倒的話果然挺多的。

紅色阿斯頓馬丁在公路上狂飙，洛希亞在副駕駛上吹風，飙車和飚飛機的感覺很不一樣，畢竟飚飛機開不了窗戶，但是同樣都挺刺激的。洛希亞的手機響了，是紅蜘蛛的通話。

“早上好啊，紅蜘蛛。”

“早上好，洛希亞……你那邊什麼聲音？”

“風聲吧，在飙車。”

擊倒沉默着，聽副駕駛上洛希亞和紅蜘蛛說話，他們的對話很有卡通片裡小朋友的感覺，麻煩了，這種電影他看得少。

擊倒突然對開導洛希亞産生了危機感——才怪。

電話挂斷後，洛希亞側頭，與外側右後視鏡裡的自己四目相對，那雙眼睛安靜地注視着自己。

“……”擊倒沒說話，汽車電台播放着他喜歡的地球音樂。洛希亞看着的不是鏡子中的洛希亞，而是擊倒，他能感覺得到。

有種自己被看穿了一切的感覺，是她用了聖物嗎？很令人讨厭，擊倒決定攤牌了：“好吧，我認輸，你為什麼一直盯着我？”

“從剛剛我和紅蜘蛛通訊的時候，你就在看着我了，我還想問你在看什麼呢？”

很明顯嗎？擊倒可是已經變成載具形态了，塞伯坦人自己都不一定能認出彼此的，所以果然是她在使用聖物嗎？任何人被聖物針對都會覺得不爽，所以擊倒加大馬力，超速行駛。在這種情況下，他問出了自己的問題：“從那天在雪山上第一次見到你我就開始好奇了，你們碳基生物和我們塞伯坦人真的能有一個所謂的未來嗎？”

“那得在塞伯坦星和平的前提下才能進行推論，隻要你們還對地球有威脅的話，這個未來永遠不會來的。你……很關心這個問題？”

“那當然不是關心，我隻是覺得很新奇。老實說，你和紅蜘蛛應該算是第一對跨星球物種戀愛的，所以我不認為你們有什麼未來可言。當然你可以去求一下震蕩波，他那麼多‘符合邏輯’的想法，說不定就有一個能讓你塞伯坦人化的呢？”

“如果有一種先進的技術能把你變成地球人，你會願意嗎？”洛希亞似乎問了個毫無關聯的問題。

一想到人類在進行某種行為時血肉之軀的樣子，擊倒就感到一陣惡寒。

車載空調吹出了涼風，洛希亞知道這就是他的答案了：“是的，所以我也不願意。”

擊倒安靜了兩秒，默默把空調溫度調上來：“哦，這還真是有點尴尬，就當我沒問過，行嗎？”他飙車的速度也适當放緩了一些。

擊倒其實一直對人類沒多大好感，洛希亞對他來說勉強算個例外。在紅蜘蛛的回憶裡，是她說服紅蜘蛛救了打擊的命。雖然洛希亞的審美不怎麼樣，不如說很差勁，但給打擊挑的車型和噴漆還不錯。

在去阿爾卑斯山之前，擊倒都沒記住洛希亞的樣子，隻記得她有一頭紅發，最開始不讨厭她也正是因為紅發——擊倒很喜歡紅色。

後來對洛希亞印象的補全還是在打擊的口述裡，洛希亞常常和打擊談心，她也和打擊說了很多自己小時候的事，人類的壽命并不長，但他們的經曆卻很豐富。洛希亞雖然是個讓人操心的孩子（沒錯，在打擊眼裡，洛希亞就像個孩子一樣），但她同樣會操心紅蜘蛛和打擊，她似乎很能理解塞伯坦人的心理活動，如果不是洛希亞看出來紅蜘蛛想回到報應号，他們估計還能相處更久。

“那個人類真有那麼大的魅力嗎？”最開始擊倒還不以為意。

打擊回答他說：“有機會的話你可以試着和她相處一會兒，她可能不會很讨人喜歡，但是絕對不會讨人厭。”

而事實的确如此，擊倒甚至懷疑紅蜘蛛是把他這輩子的好運都用光了才遇到洛希亞的。果然是應了那一句地球俗語——真誠是永遠的必殺技，甚至威震天都允許她直呼自己的名字。而剛剛的對話表露出的态度說明，洛希亞和威震天要走的明顯不是同一條路，如果威震天赢了，擊倒可能會留下幾滴清潔液來紀念這場還沒開始就終結的人機生死戀。至于洛希亞……

想起這些時間洛希亞在報應号上的表現，擊倒覺得她的赢面似乎也不小。

汽車電台在此刻報時，加州現在已經是下午了。擊倒超過前邊的跑車，對洛希亞說：“今晚有個地下車賽，體驗一下嗎？有你在，獎金就不用讓給其他人類了。”

反正他也是牆頭草，誰赢他跟誰一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