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得冷宮,隻知道那天雨雖小,卻是他第一次感到冰涼,心裡空蕩蕩,交織着迷茫。在回九夜黎幽宮的半路上,聽着跟來的小太監說着原落蘭選擇了服毒自盡的消息。
人心中笑了一聲:也是,那個人不讓自己看見她離開的模樣。
死人他不是沒有見過,甚至還親手殺過,在随谷葬生的七萬人,哪一個不是死在他手中?
小太監跟在人的身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人的臉色,一路上也不敢多言,直到掌事太監帶着一堆人走了過來。一直在人身邊侍候的宮娥燕芸拿了厚厚的披肩蓋在了人的身上。
幽禾眯了眯眼,看着洪有全命人擡來了步攆。人冷冷地說了一句:“不必了。”洪公公知道這位主子的脾氣,也不敢多說什麼,隻能點點頭,又讓人撤了回去,一行人就這樣跟在了人的身後。
幽禾暼了人一眼,忽地問道:“晚姑娘還在禦書房?”燕芸聞言恭恭敬敬地回道:“回娘娘,一直未曾離開過。”幽禾好看的狐眸一黯,“知道了。”
那天原貴妃的屍身被匆忙葬在了妃陵,原落蘭隻是被賜死,并未被廢。葬在妃陵也隻是名頭上,陪葬的物件卻不如一個嫔。
幽禾聽到消息後,撚着酒杯烈酒入喉,不由嗤笑:“何必多此一舉,假惺惺,呵…”
這是九年來,他頭一次換下那身女裝,穿着不喜歡的白色衣裳倚坐高樓,喝着七伊。人的眸子裡似醉非醉,映着皇都的夜市繁華,燈火闌珊。重重人影在街道上來來往往,也不知道有多少小妖混入其中。
手支着腦袋,聽着彌漫的喧嚣。他并不擔心自己不在皇宮會引起多大的動靜,更不怕夜允聞找自己,因為那個人隻會去白晚的岽凰宮。
人喝完最後一壺七伊,緩緩地起了身,留下了幾片金葉,身影就消失在了高樓。
清冷的風在人耳邊呼呼吹過,入了林間,陰下又添一道影。恍眼間他就來到了皇陵,這夜色黯然,雲層中也隻能滲下幾縷清冷的月光落在人的肩上,昏暗不明的皇陵周邊,巡邏的守陵的護衛軍撐着火把,來回警惕巡視
忽地一隊護衛軍停了下來,警惕地看着從陰影中走出來的白色身影。為守的将領冷斥:“何人敢擅闖皇陵?!”
十幾人唰唰抽出了佩劍,眼前的那道白色影緩緩走近,在看清對方的容貌後,将領愣了一下。
幽禾修長如玉的指節“啪”的一聲,打了個響指,隻見守陵的護衛軍紛紛倒地不起。月夜下,那雙似醉非醉的銀色狐眸泛着幽幽冷光以及不屑。
人輕哼一聲,邁步走進了皇陵之中。
夜很靜,皇陵中更靜。幽禾走在陵宮裡,人沒有去正在籌備帝君主陵,而是去了右邊的妃陵。
“轟隆——”
沉重的石門一點一點地打開,映入眼眸的一間長且封密墓室,裡面随意放了幾件陪葬的物件,和用來照明的油燈。幽禾走了進去,人眼便瞧見了一口紅色的棺椁,這是先添放的棺材,上面還畫着鳥雀以及一些代表棺中人身份的東西。
幽禾走上了台階,來到了棺椁前,修長的指節撫摸着棺沿,然後推開。
棺蓋很容易就被人推開,幽禾眯了眯眼,看着棺中無比安靜的女子。
原落蘭還是死之前的打扮,一點也沒有變,她的頭發是他梳的,隻有有些绫亂,人的膚色灰白,嘴唇烏黑,除此之外就是沒有什麼了。
幽禾垂眸,伸手理了理人那縷理亂的發絲,然後是俯下,身将棺中的人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