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景頭也不回的穿過走廊走進樓梯間,單身撐在窗戶旁的牆壁上,沒有焦點的目光望着窗外的人影。
他覺得現在應該抽根煙,心煩意亂的時候點一根煙再合适不過了,下次從松田陣平的抽屜裡順一包好了。
想到松田陣平,他心裡苦笑一聲,要是他知道自己這麼騙他的同期好友肯定會非常生氣,然後捏着拳頭沖過來狠狠的教訓他一頓吧。
可是他又想到剛剛在病房裡看着那雙熟悉的眼睛茫然無助又依賴的看着自己,像一張白紙,對他有着緻命的吸引力。
于是他控制不住的做了一個瘋狂的決定。
毛利景知道他這事做的不地道。
修習術法不僅沒讓他明心靜氣看破紅塵,反而讓他更為執拗,又因為手段超于常人,一個不好控制不住自己堕入魔道就會造成難以挽回的後果,就像前世那樣。
他應該控制自己的,應該理智的告訴病床上的青年真相,不去觸碰危險的紅線。
可是他叫景光,他有着熟悉的眉眼,熟悉的聲音,他用信任的眼光看着他,像是雛鳥一樣……
對,他就是放不下景光這個心結,哪怕換了個世界,隔了十幾年光陰依舊放不下,一旦爆發便會做出自己都想不到的事。
他在趁人之危的同時也給自己挖了一個遍布雷點名叫“周景光”的陷阱,毫不猶豫的縱身跳了進去,說不定哪天就會觸雷落得個萬劫不複的下場,畢竟飲鸩止渴的人能有什麼好下場。
可是他竟然一點都不後悔。
周景秀知道自己不是個什麼好東西,最擅長的就是一條道走到黑。當了十六年的老好人也改變不了他的本質。
你以為他會為騙别人弟弟來給自己當弟弟愧疚?
或許會吧,但是這份愧疚最多持續三分鐘,他現在已經謀劃着如何讓諸伏景光徹徹底底相信他,如何毫無破綻的處理後續事件,讓蘇格蘭從此成為過去式了。
至于後果?走一步看一步吧,不管最後諸伏景光會怎麼對他,他都認了。
“你回來了。”
病床上的青年真的乖乖的躺在那裡等着他,在看到毛利景回來時眼睛不自覺的亮了。
“給你帶了點粥。”
毛利景扶他坐起來半靠在枕頭上,打開保溫盒用勺子舀了粥吹了吹,送到他唇邊溫聲道:“先吃點軟和的墊墊肚子。”
景光感覺到有點尴尬,下意識的就要推拒,“那個我的右手沒受傷可以自己來的。”
“聽話,小時候一生病就撒嬌讓哥哥喂你,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怼到嘴邊的勺子沒有絲毫要收回的意思,景光隻好張開嘴,把粥喝完後小聲嘀咕道,“你都說了那是小時候。”
粥的分量不多,沒一會兒保溫盒便空了下來。
“我現在的身份是帝丹高中高三年級生毛利景,平時在外人面前叫我毛利景就好。”
景光驚訝的睜大眼睛,“高三生,你的年齡果然比我小,這是怎麼回事,不可以說嗎?”
“沒什麼不可以的,隻是你現在必須先好好養傷,其他的什麼都不要管,等到出院之後,我會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
“好的,毛利桑。那你可不可以先告訴我你的真名?”
毛利景頓了一下,啞聲一字一頓說出三個字,一個恍若隔世的名字。
“周景秀”
飯後,躺在床上休息的景光看着另一個身影在床前忙忙碌碌,眼神明暗交雜。
十六歲的哥哥,莫名其妙的漢語,閃躲複雜的情感,看來他這個“哥哥”隐藏着好多秘密。
他說他名叫周景秀,平時叫自己“景光”,他記得種花文化裡第一個字是姓,那麼他的全名叫周景光嗎?
周景秀,周景光,聽起來的确是一對親兄弟的名字,可是為什麼他覺得念出來這麼拗口呢?總讓他覺得很不對勁。
“我可以叫你景秀嗎,毛利桑聽起來不是很親近,我們明明是親兄弟。”景光暫時有些不太能對着一個年紀他小的人叫哥哥。
隻是他覺得自己的發音有些怪怪的。
“算了,還是叫你Kei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