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查自己人不僅是個力氣活,還容易得罪人,要不是搜查四課的課長得到管理官全力支持,查的也大多是他手下的人,目暮警部也很難辦,尤其是在這種有明确證據證明犯人的确是自殺的情況下。
都是低頭不見擡頭見的同事,就算因為工作性質表示理解,心理也難免生出些不滿。
萩原研二覺得如果他猜的沒錯,應該是公安那邊有意插手這個案子,警視廳尤其是刑事部的人一向非常讨厭這群恥高氣昂的家夥,當然不希望自己辛苦這麼長時間的成果被對頭連鍋端走,然而臨近結案卻發生了這種打臉的事情,别說功勞,不被對方笑話就算好的了。為了不給外人留下話柄,生氣的管理官毫不猶豫的同意了搜查一課接手調查。
證明這隻是犯人畏罪自殺當然是最好,要是現在壓下來不管不顧,之後被公安查出來是他們警視廳内部的人有問題,那就不是簡單的丢臉了。
“聽說法醫那邊的結果出來了,送去的那杯水并沒有什麼問題。”
“當然沒問題了,我又不可能去害蒼井大介,眼看着就要結案了,誰想到會出這種事。”
“知道你小子不會做這種事情啦,但是該查的還得查,沒問題才能放心嘛。話說,三系那群人都是鐵打的嗎,案子不斷,還能熬個通宵,不服不行啊。”
轉角的茶水間裡傳來兩道聲音,一道年輕,一道年長些,同樣的帶着困倦,緊接着兩道身影走了出來。
“萩原警官和松田警官呀,你們這是……也沒回去?”
萩原研二無奈的牽起嘴角,“是啊,隻是送個資料路過,沒想到剛好趕上這種事。石上警官和遠藤警官這是準備回去了嗎?”
石上給了兩人一個同病相憐的同情眼神,“唉,原本以為今天晚上,啊不,是昨天晚上能早點回家的。”
年輕的遠藤警官情緒比他的前輩更外洩一些,“雖然蒼井在遺書裡承認了自己的罪行,但還有一些細節沒問出來,要是我當時送水的時候多注意一下就好了。”
石上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沮喪的後輩振作一些。
松田陣平見過那封十分簡陋的遺書,說是承認罪行其實隻有一句“一切都是我做的”。
“是他自己要水喝的嗎?”松田陣平随口問道。
“是的。”遠藤點頭,“不過因為晚上我們部門有會議,我都忘記了在晚飯七點半後給他送水,會議結束後才忽然想起來,跑去問了蒼井還需要喝水嗎,他說了需要,那時候已經九點零五。以往他都會主動提出要求,可今天他沒提,我也有些疏忽了,非審訊時間,我們沒必要在這方面苛待犯人。”
“說起來今天可不止你們一個部門開會,馬上要結案了嘛,事情多,想不起來也很正常,況且又和案子沒太大關系。”
萩原研二拿出煙盒,抽出兩支分給他們,
“偏偏機動隊會議室的空調出了問題,這天氣那麼多人聚在一起,沒一會兒就又熱又渴,幸好沒輪到我倆發言彙報。”
“可不是嘛,雖然我們四課的空調沒問題,但我還是覺得有些熱,彙報總結了十幾分鐘的組長更是說的口幹舌燥,要不是組長讓我替他拿瓶水,我都想不起來監禁室的犯人已經一天沒喝水了。”
吸了幾口煙精神起來的遠藤有些訝異的看着雙手插兜的松田陣平,“松田警官怎麼不抽?”
他們這行壓力大,絕大多數人都會用吸煙緩解,尤其是男同事,幾乎人人都抽。
“要回家了,我家那位不喜歡煙味。”
對面的兩人哦了一聲,心想:沒想到啊,松田警官竟然這麼聽他小男朋友的話,果然人不可貌相。
對于已經排查過的大家有時間聚在一起聊聊天,收拾收拾準備回家,但是對于搜查一課來說他們還得繼續排查工作,辦公室的燈一直亮到天明,同樣通宵的還有搜查四課的幾個上級警官。
“這是蒼井自殺前後的調查結果,為了避嫌,主要排查工作是搜查一課在做,證明犯人的确系自殺,不過我們的人也有一些疏漏存在。”
四課課長一目十行的翻閱完厚厚的文件,他捏了捏發脹的眉心,“那就好,雖然我很不願意懷疑自己人,但是公安那邊……”
原本破獲這麼大的案子一個褒獎大禮包是少不了的,說不定還會有升職加薪的機會,結果因為主犯在他手裡出事,這個獎勵将會大打折扣,這讓人怎麼能不生氣。
算了,不想了,越想越煩。
“我們的人确實存在纰漏,這一點該罰就罰,不過大家為了這個案子付出這麼多,該獎勵的也不能少了。竹川啊,你也是老刑警了,肯定知道單獨接觸犯人是不合規的,以後可不要再犯這種低級錯誤了。”
“是,課長,我明白的,當時急着問蒼井組的武器藏匿點所以……”
“我知道。”課長打斷他的解釋,他也并沒有因此真的生氣,“我們經常碰到緊急情況,大家都理解,所以目暮警部他們也是按規定辦事,大家互相理解。”
犯人自殺的前一晚,竹川曾一個人住審訊室和蒼井大介呆過,而那個時候監控剛好壞掉了,因為這件事,竹内大介被一課三系那群人被盤了近一個小時,這是他手下最優秀的警部補,帶領着四課最出色的小組,他不希望因為這點事情讓竹内對三系的人産生不滿甚至怨恨,影響以後的工作。
“課長你這可是小瞧我了。”竹内大介無奈的笑了笑,“都是警察,我怎麼可能不理解他們說按規定辦事,難道在課長心裡我就是這麼一個小心眼的人嗎。”
說着朝他的上司投去一個幽怨的小眼神。
看着一個四十來歲胡子拉碴滿臉油光的男人朝他做出這種表情,四課課長隻覺得受到了暴擊,趕緊把人轟走了。
回到家裡後,松田陣平幾乎一沾到床就睡了過去,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中午,扯了扯已經換成睡衣的領口,起身打了個哈欠,搖搖晃晃到了廚房找些食物安撫他已經不停叫餓的肚子。
在空蕩蕩的房間遊蕩了一圈,無所事事的叼着飯團坐倒在沙發上,心中生起一絲不滿。
真是的,好不容易他今天有空閑,都不抽出時間陪陪他,甚至連張字條都不留。
不過下一刻他就覺得自己這氣生的有些沒道理,毛利景又不是出去玩了,今天星期一,大學生得去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