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公共場合舒卓然哥哥,”文栩捷說,“你真的想坐,剛看戲的時候怎麼不坐着?”
“沒看戲呢,”靳羽用手撐着沙發靠背,語氣誠懇,“我們這是關心你,真心的。”
“我信了,”文栩捷仰起頭,在剩餘三人或表現或掩飾的震撼神色中,笑得史無前例的燦爛,讓齊路遙都有種身邊這人被16歲剛出道的自己魂穿的錯覺,“所以,我的前隊友們,有人每天五六個小時談戀愛還隔幾天換一個戀愛對象,有人三天兩頭出入各種營業場所,有人經常結伴和資本家出去吃飯喝酒從餐廳的晚上喝到酒店的早上,違法亂紀次數比那幾個人加起來寫的歌詞字數還多,署名還不一定給我一作,rebirth這團當年已經爛到骨子裡了沒一個正常人,難得有機會,換誰都得跑路然後往死裡踩吧?”
“剛才提到的那些,我都有足以讓他們下半生永遠無法安穩生活的證據——我估計雲徹都不知道,不然他不會這麼讨厭我——所以遊心哲什麼都不會說,雖然我确實是個雙面人,但過去的任何事,都不會拖累我可愛的未來隊友們,你放心好了。”
“……文神,”舒卓然清了清嗓子開口,“你這個發言很反派哦。”
“謝謝誇獎,”文栩捷說,“我還挺榮幸的。”
“誰誇你啊,”舒卓然白了他一眼,“不要腦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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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小小的風波之後跟随的是風平浪靜,到決賽正式開始前,後台倒也始終相安無事。
齊路遙下午六點左右的時候悄悄從後門溜出去遠遠看了一眼。
靠近北回歸線的B市,夕陽的餘燼尚未消散,空氣中依舊是溫暖的氣息。檢票才開始不久,各個選手的應援攤位開始整理收攤,場館的正大門口已經排起了等待入場的長隊。
說起來巧,離他不遠處就是他自己的應援簽名闆,還是為了留夠檢票空間做了臨時的移動。齊路遙見周圍沒人,幹脆飛快跑過去,拿起旁邊的記号筆在自己的名字上方寫了個“決賽順利”,又匆匆忙忙溜了回去。
可惜沒找洛明決借相機,不然還能趁着沒人注意來個合影。
他心想。
兜兜轉轉一圈回後台時,stf就已經開始組織上場前的準備了。
決賽七點開始,但第一個流程甚至不用他們上場,而是放VCR——可以說是為了湊時長不遺餘力了。
投票通道九點關閉,中間的兩個小時就是表演和抒情流程的時間。同樣是在這兩個小時裡,觀衆還能額外得到四次投票權,也就是每半小時可以多一次投票機會。
當然,在大多數人的認知中,這兩小時也基本無法起到任何決定性的作用。免費的票數在最終票中所占的比例本就有限,更不用說這幾周、甚至于是這幾個月以來各家公司的博弈從未停止,出道位的結果幾乎不可能因為這兩個小時而改變。即使都清楚今年的做票不敢太離譜,但不離譜倒也不會代表絕對真實。
資本趨利本身就是永恒真理,況且選秀的主辦方總有面對做票質疑的永恒工具——選擇性清水。
畢竟是規則制定的一方。
不過,雖然決賽夜的投票看上去更像是某種心理安慰,也不會真的有粉絲選擇完全不投。
齊路遙在後台聽主持人說了句“第一輪額外投票權開放”,心中默默為看不見的屏幕前的粉絲念了句“辛苦了”,就小跑着融入了等候上場的隊形。
決賽主持人沒讓陸祈兼任,而是請了風河的當家主持之一,也算是各個決賽夜的傳統。而陸祈這個pd的任務就隻剩一個solo舞台和最終的宣讀排名環節。
準備間的屏幕拍攝着外部舞台的模樣。此時此刻,伴随着主持人說完開場白,場館内的燈光一盞一盞暗淡下來,直到一片漆黑,随之而來的就是大屏幕一點一點變亮。
“你是如何走上這條道路的?”
“你覺得,偶像的意義是什麼?”
“如果能夠參與節目,在即将到來的幾個月裡,你懷抱着什麼樣的期待?”
熟悉的女聲響起,連着問出了好幾個問題。齊路遙還記得,這是他們當初面試時被問到的問題——進入前20的選手,每個人的回答都被記錄了下來。
有人說練習了很多年,希望能夠借此機會真正走進大家的視野;有人說不甘心放棄夢想,所以還想再試一次;有人說隻是想盡可能被更多人看到,讓自己未來更順利一些;還有人幹脆說着就是增加人生經曆。
有人幻想最高台階,有人想要出道成團,有人隻是追求多一秒的鏡頭,或者是多一份的體驗感。
與傳統的練習生模式不同,選秀出道這種短平快的模式,伴随的自然是參與者之間巨大的原生差異——完全不同的人生經曆,完全不同的想法和目的。
但這也是其魅力的一部分。齊路遙心想。
提問結束過後就是個人片段,按照排名從後往前,每個人的四次公演三次排名宣布的鏡頭一一閃過,期間穿插着上周拍攝的初心訪談和宣傳片的畫面,好像希望用短短十分鐘,就刻畫出20個人三個月的短暫而漫長的經曆。
用來告訴觀衆,我們從最開始有着截然不同的來路、懷抱各式各樣的想法的少年,一同并肩走過了這些豐富而起伏的旅程,最終走到了現在。
走到了你們眼前。
而這些差異,似乎也都被三個月的時間漸漸模糊。無論是否出于真心,在VCR的後半段,放到上周第二次被問到這些問題時,幾乎所有人的答案都如出一轍。
“我想要站上屬于前七位的金字塔。”
VCR的末尾,燈光再度熄滅。
陸祈對着他們說了句“表演順利”。
同一時刻,齊路遙感覺到踩着的升降台在移動着向上,承載着所有曾在摘星2閃耀過的少年,和他們的願望和信念。即使是經曆了幾天的彩排早就習慣了腳下不穩定的感覺,這種體會也讓人時刻熱血沸騰。
最高一級的中央舞台升降台留給了三排前七,齊路遙擦着邊堪堪進入了這一行列。
VCR的收尾bgm是主題曲的變調,此時此刻自然而然地過渡到了原來的調上。
齊路遙望着台下逐漸明晰也逐漸降低的、簇擁着所有人的絢爛燈牌海,低下頭整理耳麥和衣領,再擡頭,在黑暗的舞台中央向着自己粉絲的方向無聲地揮了揮手。
頂燈驟然點亮。
在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對這首歌的條件反射可能會持續很多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