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我一個人住嘛,有什麼喜歡的我可以回頭教你,”祝海笛說,笑容又重新回到臉上,“我知道你想聽我講點故事,但我真不能講,陳述大家都知道的事和主動送把柄是兩回事,我和小凜畢竟還是隊友。”
“那好啊,那我錄完節目找你請教。”文栩捷笑了笑,對這一回答也不算失望——或許是他那句“聽故事”本就隻是一句玩笑話。
這個part于是就在祝海笛含含糊糊的發言中悄然結束,話題一轉,移向了今晚的另一個當事人邵怡藍。
到談論這種在場沒有利益相關者的事的時候,桌上的氛圍就活躍了幾分——主要是不用那麼擔心說錯話。
而與此同時,洛明決坐在稍微角落的位置,低頭看手機上唐知年發來的消息。
[知知]這種爛劇本寫成作業的話,估計會被老師打回去重寫,不過放在現實中剛剛好
[知知]這回真不會有人關注你的事了
[知知]獻祭了一個養了很久的營銷号,我讓沈疏影給我充三個月遊戲月卡做補償了
洛明決一心兩用,一邊聽桌上人說話聊八卦,一邊在打字框反複輸入删除,最後也隻打出去了兩個字。
[檸檬椰子水]謝謝
他發完消息,就将手機屏幕向下扣在桌上,接着便參與進桌上的談話,順便觀察桌上其他人。
程绯還在說很意外唐知年這種人居然會下場,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齊路遙沒說話,但先是用手肘不着痕迹般輕輕推了推旁邊的靳羽,又神色微妙地向着洛明決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稍縱即逝。
靳羽很自然地偏頭看齊路遙的動作,畢竟所有人都習慣了他們時不時的眼神交流。洛明決不知道他們是否有所察覺自己的目光和自己的想法,但總歸是裝作一無所知。
可能唐知年哪天會自己說吧,也可能永遠不會。他心想。這總歸不是他應該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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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天的聊天并沒有持續到太晚,後半段主要是聊UD的八卦。有排練任務,大家吃完飯,就各自回房間休息。
沒想到第二天一早,就又在食堂相遇。
或許隻是巧合,7月26日這天早上,好幾個隊都選擇了同一時間去食堂,室内氣氛安靜又熱鬧。
人太多之後反而失去了跨隊social的契機,于是大家都各自隊内交流,并用餘光觀察他人。
“真是一個多事之夏,”謝忱一邊劃手機一邊小聲說,“UD那邊好幾家應援會發聯合公告了。”
“這話其他人說我都覺得在玩梗,”文栩捷看了他一眼,“你這個名義高三生說出來,我總有點擔心你是不是不知道多事之秋的秋不是秋天的意思。”
“啊?”謝忱居然語氣迷惑,“是這樣嗎?”
“完了,”文栩捷歎了口氣,“我們隊不會有文盲吧,怎麼辦啊。”
剩餘五個人都笑得前仰後合的。
“舒卓然,快進行點中文教學,”齊路遙笑完說,“這個人明年還要走上高考舞台的。”
“不過可可你也别太擔心,”文栩捷毫無負擔地說,“超過422就算成功。”
17年那會,叉團rap擔池謹誠高考分422,被挂熱搜嘲了好幾天。後來幾年,随着更多明星高考,大家又發現422并沒有低到離譜,于是這個分數就成為了年輕藝人、尤其是偶像圈rap擔文化水平的标準線。
屬于是過了422,就算在輿論中及格。
謝忱的表情似乎并沒有因此好起來,一邊也跟着歎氣,一邊又說了句“422也要努力”。
齊路遙倒是點開論壇,看了眼他說的聯合公告是怎麼回事。
UD這種大型團是沒有“團粉”的。缺乏團粉調和,各家粉絲便更容易起矛盾,這次參加王座2的幾家已然吵了好幾天。
能來這的本都是團内top,top粉不乏新仇舊恨。加上前兩周存在的公司宣發不對等、分part和排名不匹配、上下班圖呈現明顯人際關系小圈子等諸多原因,粉圈自然不可能和平。
邵怡藍昨天出事後,有矛盾的幾家很快反應過來,想趁此機會新仇舊恨一起算,要求公司讓他退出王座2錄制,聲稱否則其他成員會因此被輿論連坐——這倒也是事實,畢竟王座2有路人盤,UD本身是路人認知度遠不如弧團的,因此在不熟悉UD的觀衆眼中,他們總歸是一個整體,一損俱損。
昨晚吵了一整晚,今天一早,剩下六家就發了聯合聲明帶抽獎,要求UD官方今天之内讓邵怡藍退出錄制。下面有不少小粉絲在說,想到自擔要和這種人一起繼續錄兩周幹脆别投了,另一些人說自擔又沒錯為什麼要提棄投,于是又吵了起來。
齊路遙也不知道這種威脅會不會成功。
至于邵怡藍本人……
齊路遙目光在場内巡視,接着看到了給他帶來清早震撼的一幕。
食堂角落裡,邵怡藍和沈疏影單獨坐了一張小桌子,不知道在聊什麼。
而唐知年和序團其他人坐一起,一邊喝牛奶一邊看手機,目光完全沒有向那兩人的方向看上一眼。
齊路遙深吸一口氣,在心中默念三遍這裡沒有正常人,然後一邊吃飯,一邊強行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從大腦中趕出去。
好在,這頓飯之後,日子總算平靜了一點。
至少對藥團人來說是。
因為大家都意識到,八卦心是人類的天性,如今遍地的節奏确實會影響排練狀态,于是隊裡約定,所有人從這頓早飯過後都不再關注輿論,而是全身心投入了公演準備之中。
後續的火沒有燒到藥團人身上。在達成“卸載論壇三天半”口頭協議後,他們倒是過上了清淨的生活。
在對方案反複修改後,藥團三公舞台确定為一首vocal曲,抒情歌。
——這大概是一個表演當天會讓所有觀衆感到意外的決定。齊路遙心想。
當然,vocal曲并不意味着站樁。這歌的最終版走位還算複雜,與此同時還伴随一些看起來簡單、但更難诠釋好的的肢體動作和情感表演——這也是他們必須要排除雜念、進行沉浸式準備的重要原因。
“如果想吹的話,可以說它融入了一些現代舞和音樂劇元素,”文栩捷是這樣說的,“不想吹的話,就說實話,說是根據情緒傳達需求設計舞台和動作——總歸是這樣的話術。”
“你好會說,”齊路遙于是說,“這次後采派你去編。”
總之,這幾天就如此安穩度過。
唯一的小插曲出現在7月27日晚,彩排前一天。
那晚有個20分鐘小物料,抽簽兩個隊一組一起錄。和藥團一起的是流星雨,排在後面的是UD與序團——很顯然,UD粉絲的聯合聲明并沒有成功,邵怡藍依舊在場,隻是唐知年也在,他似乎有些不敢說話。
錄制進行很快。錄完後,大家剛準備回去,就遇到了不速之客。
“你來幹什麼?”靳羽的聲音響起。
五樓大廳裡,見到來人,所有人都停住了腳步。
“來看你啊。”賀白澤雙手插兜靠在牆邊,瞎扯了一句,視線又看了一眼洛明決的方向。
洛明決沒看他。
“哥,你能不能真誠點,”靳羽歎了口氣,“你說碰巧路過都比這句話聽着真。”
“确實是碰巧路過,”沒想到賀白澤還點了點頭,“碰巧路過,來看看你,也不矛盾嘛——南邊台風天,航班迫降,要在S市待幾個小時,我想到你在錄節目,幹脆過來逛一圈。”
“錄男團競賽節目呢,你也真敢進來啊。”金荷玩笑般發言。
“我替他翻譯一下,”文栩捷語氣平淡但語出驚人,“我們在錄團體競演,周圍全是粉絲和站姐,你也敢來這裡啊,你這個抛下隊友半夜單飛的男團叛徒。”
“文栩捷你别亂說話啊!”金荷驟然提升了音量,然後轉向賀白澤,“我不是我真的沒有我哪敢這麼陰陽怪氣你啊!”
“就算前面沒有,你這句話總歸是在陰陽怪氣。”靳羽說。
“倒也是實話,”賀白澤笑了笑,語氣有點顯而易見的無奈,“沒什麼不能說的。”
“别這個語氣啊小澤,我就随便說說,畢竟我從小到大背叛的人事物比你隻多不少,說這話就是給自己預留回旋镖的,”文栩捷看他,“不過這裡也隻有我會說了,其他人都隻會在心中想想。”
“我覺得你還是保持安靜比較可愛一點。”賀白澤歎了口氣說,“現在說話怎麼越來越氣人。”
“被你說可愛是什麼榮譽勳章嗎,聽不慣可以滾出去。”文栩捷白了他一眼。
“……但我還是挺喜歡聽你說話的,不可愛也沒關系。”賀白澤聽他說完,才慢悠悠補上後半句,“要不你再來幾句?”
“賀導,别欺負我們隊員。”齊路遙伸手拉了拉文栩捷外套帽子,轉向賀白澤說。
賀白澤神色一變,氣勢頓時弱了下來:“能不能換個稱呼啊,我聽着有點頭皮發麻。”
“你不如先習慣一下,”文栩捷趁此機會回擊一句,“明年上半年祈神巡演,搞不好下回得請你去當pd。”
賀白澤語氣微妙:“你從哪道聽途說的?”
“我瞎說的,”文栩捷笑了笑,“不過看你這反應,似乎還真有可能啊——怎麼突然有這閑心了?”
“沒有的事。”賀白澤說。
“就算拒不承認,你至少也是我們這屆尊貴的大導師,”文栩捷笑容洋溢,“尊敬大導師那是應該的,小羽你說對吧?”
被點到名的靳羽一邊笑,一邊在賀白澤警告的目光中瘋狂點頭。
賀白澤停留的時間不久,就半小時。
與他們一通寒暄後,這人順道又去和别隊熟人打了個招呼,便趕時間離開了錄制地。唯一不太幸運的是出去的時候真被某家站子拍到了,順便就發在了網上,又引起了一些舊事重提與打架。
——不過直到三公後,戒掉論壇的藥團人才知道這事。
不過說起來,連續三天半不關注外界消息,齊路遙倒還有種恍惚回到選秀賽時的感覺。
而顯然,有類似想法的不止他一個人。
“當初神經特别緊張,壓力很大,滿腦子都想快點結束從那裡出去,”三公的前一天夜裡,靳羽躺在床上說,“現在回想起來反倒還有點懷念,如果能抱着如今的心境再經曆一遍就好了,感覺本來可以是更有趣的人生體驗。”
“那就把此時此刻當做替代性體驗吧,”昏暗的床頭燈光下,齊路遙側過頭看他,輕聲說,“況且錯過了也沒關系,更好的人生體驗永遠在現在,其次是在未來——反正不在過去。”
“那這個替代還挺不錯,”靳羽一聽笑了起來,“你看,我們賽時好幾次公演,都沒有一次有機會能一起赢下來。”
“你那會該盼着你自己赢、我獨自輸掉才對,”齊路遙于是開玩笑,“好歹也是競争對手,排名接近的一起赢就是誰都沒赢,是這個道理吧?”
“倒也是,身在那個環境裡,大概總會有一個瞬間,希望除了自己以外誰都别赢,”靳羽真還點了點頭,又說,“所以說這個替代體驗真的很好——至少此時此刻,可以沒有心理負擔地許願一起獲勝。”
“那就明天吧,争取一下,”齊路遙說,語氣平穩而笃定,“三公可是大家最擅長的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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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9号下午,王座2第三次公演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