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人吃了一驚:這家夥簡直比心理專家還可怕,怎麼就知道他想到了徐子軒?“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我還分得清楚。你到底是有多不信任我?”兩人一起下廚營造出來的良好氣氛,幾乎讓他忘記了傑克來這兒的真正目的。
“我信不信你不重要。今天警察找我去問話,這驚動了會長。”
“警察為什麼找你,那晚碼頭的事情走漏風聲了嗎?他懷疑是我說的?”
傑克深深看了山人片刻:“不是那事,是維克的死。”
“呵,維克的死,我還想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呢!”丁弈雖然再三囑咐,但此時聽傑克提起,山人還是忍不住出言譏諷。
“别岔開話題!會長是個疑心極重的人,就算我不查你,也會有别的人來查你。你要是有什麼怕被查的,最好現在就說出來!”傑克的口氣雖然冷硬,話中之意卻又像在暗示:隻要你及早坦白,我都會盡力保全你。
山人輕歎一口氣,直視傑克:“我沒什麼好怕的。”
“那就最好,後面的路還很長!”
之後的晚飯吃得異常沉悶,山人幾次欲言又止,傑克都清楚看在眼裡:
“你到底想說什麼?”
“那些護士說維克手上有大量注射毒品的針孔,就算不被殺,也随時都會有生命危險……是不是還有别的人和他一樣?”
傑克微眯雙眼:“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山人已然看出傑克神色不善,但他既然說了也就顧不了那麼多:“他們在哪兒,有多少人?能不能别再那麼做,放他們一條生路?”
傑克冷笑連連:“你還真有膽子問這種問題,提非分之想!?”不過,真要不聞不問,倒也不是林山人了,他心中不免無奈苦笑,少許放緩了口氣,“人總是要死的,無非是壽終正寝和死于非命的區别。你看不見的地方,分分秒秒都有人死于非命。多幾個有什麼不同?”這是他曾經自我麻痹的方法。
“……會良心不安。”山人低頭呐呐良久說出的話,令傑克猶如芒刺在背。
“我警告你,這樣的話,出了這個門,對任何人都不許再提半個字!良心這種東西,隻能丢掉,否則就是死路一條!”
山人對他的聲色俱厲不為所動,執拗地回瞪着他。
“行了,那件事情已經完成了,既成的事實你挽救不了,就算是我也左右不了。但至少暫時不會再有更多的受害者。”
……
夜色越來越深,孫浩哲雙手僵硬地握着方向盤,幾乎放棄了希望。恐怕今天也是無功而返的一天,他正猶豫着要不要結束一天的奔波,突然車子輕微的颠簸讓他心頭一震,那是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猛地停下車,注意到後視鏡中年久失修的路面有一道十多厘米寬的溝槽。他隻覺得心砰砰跳得厲害,踩下油門加速向前。他記得被當成屍體運出來的那晚,剛開出不久就有一段路,每隔一段距離連着颠簸了好幾次。他調整好車速,果然在相似的時間點再次遭遇颠簸,如此反複三次,再往前開5分鐘,應該就是。記得中間曾有過一次右轉,現在他果然看到了岔路,那就反向左轉,終于他在前方看到了一片不小的建築!
心湖療養院!他沿着高大敦實的圍牆摸到建築豪華的鐵門前,看見門牌上寫着幾個大字。他透過鐵栅欄往裡看,在噴水池與綠樹掩映之間,有一幢紅白相間很是氣派的老式建築,周圍還有幾幢大小不一的副樓,和他記憶中陰暗潮濕充滿黴鏽味的地下室卻又完全對不上号,他站在門邊有些猶豫。
“誰啊?在那兒鬼鬼祟祟的?”說話的男人牽着一條半人高的狼狗,突然出現在鐵門後,他一身黑衣,精瘦狠戾的臉上滿是戒備。狼狗看來訓練有素,并不叫喚,隻是龇着一口尖牙低低發出警告。
“我是路過的出租司機,有點尿急,能不能借個廁所?”他點頭哈腰陪着笑。
“神經病!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這裡是高級私人療養院,能給你這種家夥借廁所?去去去,滾遠點,自己路邊解決去!”
他灰溜溜沿着路邊綠化帶走遠,心中突突跳得厲害:這男人并不像普通的看門人,狗也絕不簡單,這地方八成就是!此時牆邊灌木叢中一樣東西,讓他停住了腳步。那是一根暗紅的舊手繩,下面蕩了個木制長命鎖,卡在灌木深處。
他記得,嚴實那時候向他們抖一抖手腕,自得地說:“這是我的秘密武器,我奶奶留給我的。别看這個小木鎖普普通通不起眼,可是他的鎖芯能拔出來,以前我奶奶的爸爸做過地下黨,拿這個傳遞機密消息的!”他們那時候都當嚴實瞎編,一笑置之,嚴實還生了小半天氣,“哎,你們可别不信!”
此時他一把将小木鎖抓在手裡,反複按了好幾次,終于把隐藏的鎖芯抽出來,那極細如針的鎖芯上果然卷着一張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