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片泥地有最近被沖刷開的痕迹,而這個土包卻是新填上的。”
“哇,莫非他們真是來埋屍體的!?是料到這些天的大雨會把蓋土沖開,趁夜過來補救?”
艾峰凝眉搖頭:“若是為了補救,最重要的該是不留痕迹,把土填平恢複原狀唯恐不及,又怎麼會特意推起一個土包?”他蹲在原地沒有動,眼睛已快速将周圍的一切盡收眼底,最終注意到土包邊散碎落着一些大小不一的石塊,古怪得很。
對了,剛才追過來的時候就曾覺得腳下踢到了什麼?艾峰把石塊撿到一起,它們從大到小,似乎能壘起一個石堆,艾峰也不自覺地這麼做了。
“啊,我記得電影裡看過這種!”蘇睿突然拍手叫道,“有些地方的風俗,會把石塊壘成一堆,紀念死者。”
“紀念死者……”艾峰反複翻看着手中最後一塊石頭,突然抽了抽鼻子,似乎聞到了什麼,“等等,這是什麼味道!?”
“是有股味道,我剛才就隐約聞到一股味道,像是天拿水?”
“不,是酒味,還挺濃!?土包,石堆,還灑了酒,難道他們是來祭奠的!?”
“祭奠?”蘇睿皺眉不解道,“這些人受什麼刺激了?還是良心發現了?”
“不管是什麼原因,這下面應該還有屍體,通知物證科和法醫,我給冷隊打電話……”
雨刮器劃過擋風玻璃在沉悶的車廂内留下單調的回響,小天又一次捂嘴趨前幹嘔起來,他佝偻着身體痛苦了足足半分鐘,這才滿臉菜色地拉起夾克衣領、緊抱雙臂瑟縮回座椅中。
孫浩哲冷漠地瞟了一眼小天濕漉漉、兀自滴着水的發梢沒有支聲,想到剛才荒灘上看到的那些殘軀,他就沒辦法冷靜。他甚至已經分辨不清哪些腐爛的肉塊是屬于嚴實的,隻能竭力忍住陣陣嘔吐的沖動,将他們一起埋回地下,為所有被殘忍殺害的人默哀,希望他們得到安息。
這些人簡直喪心病狂,而之前還在一廂情願為小天開脫的自己,更是愚蠢至極!
小天連打了幾個噴嚏,腦袋有氣無力地仰靠在椅背上。孫浩哲沒把車廂内的暖氣打開,并不是他粗心忘了開,而是因為心中有氣故意沒開。可他突然想起來,自己之所以并不覺得有多冷,還得虧了小天選的那件質料上乘的西裝。雖然西裝也已被淋透,但防滲極佳,脫掉後裡面的襯衫幾乎沒怎麼打濕。
可小天的那身洋裝卻不同,正是最容易吸水的棉絨材質。看他緊咬牙關強忍着身體不自禁地顫抖,卻抵死不肯開口說半句軟話的樣子,又令孫浩哲一陣心煩意亂。
其實車後座上有一套衣服,是他為嚴實準備的,本以為救出嚴實後總會用得上,可現在一切都成了泡影。也許他該大度一點讓小天換上這些衣服,可他又忍不住告誡自己,對這種人就不該有絲毫的心軟。
孫浩哲終是咬了咬牙,抓緊方向盤,又踩多了一點油門,卻突然聽到小天虛弱的聲音:
“我看見老K對他做的那些事……我隻是不想那個變态老色鬼得逞。我搞了個惡作劇,把人換了出來,還以為自己做了了不得的事……可第二天我才知道上面下了死命令……所有人都得處死……跟着老K他也許還能保住性命。我問他要不要回去,畢竟誰不想活下去呢?可他拒絕了……他寫了紙條,放在那個手繩裡,讓我一定要交給你……我換走了紙條,換……換了另一個引你上鈎的陷阱……對……”小天昏昏沉沉地說着,時而停下來喘息片刻,說到最後終于堅持不住,腦袋歪向一邊,沒了聲音!
“喂!小天,你怎麼樣?别睡啊,紙條現在在哪裡,嚴實到底說了些什麼?你……“孫浩哲急着伸手抓住小天,這才發現他身上一片冰冷,再摸額頭,卻是燒得厲害。他心中一揪,已經顧不得再想太多,猛打方向盤,掉頭向剛路過的一片廢棄廠房開去。卻根本沒有注意到,一輛始終綴他們後面稍遠處的車,悄無聲息減慢了車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