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昨天酒吧是怎麼回事?那個跟你一起押車的男人,他坐在角落,似乎有意在觀察你我的反應?是他約你去那兒的嗎,他們還在懷疑你?”
“那個啊……沒什麼大事,我……已經解決了。”山人本能地不想說出實情,但被丁弈一眼看穿。
“又想瞞我?還不說!”
“好啦,是追蹤器……被發現了。”
“什麼!”這麼個爆炸性消息,縱是沉穩如丁弈都差點驚呼出聲,他連做了幾個深呼吸才控制住語氣,“……臭小子,這麼嚴重的情況你怎麼不早說!?你給我立刻撤出來!”
“哪有那麼嚴重?”丁弈撤離的話一出,倒換山人情急起來,“你聽我說,劭哥不會把事情捅出去,他有别的企圖,我們還有得談,也許能多拉攏一個眼線。再說他要把事情捅出去,自己也脫不了幹系,其中利害關系,我昨晚都已經警告過他,我有把握他暫時不會輕舉妄動。”
“那也不行,這任務不能再繼續,我不能明知已經暴露還讓你留在團夥内部。”
“這哪裡能算暴露?傑克都決定帶我去參加他們的幹部例會了!”山人極力争取,“就是這個周末。”上周因為孫浩哲橫插一杠,例會延期,這次眼看勝利在望,他決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出岔子!“我要是突然撤離,傑克就不會懷疑了嗎?這恐怕更會引起他的警覺,他很可能會斷尾自保,你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費了。”
丁弈猶豫再三,總算勉強點頭:“手機給我!”
“幹什麼?”
“裝個追蹤軟件,之後你的行蹤必須随時讓我知道。”
“被查出來怎麼辦?”
“放心,這是技術部最新研發的程序,下載完重啟後,便會自動隐藏到後台,不是專業人員絕對發現不了!”丁弈才看着進度條拉滿,手機便沒電關機了,“你怎麼搞的,電量低成這樣也不知道充電?還好下載完了,之後開機,應該就會自動安裝。等我回去監聽了就能知道成不成功。”
“什麼意思,這玩意兒還能聽見!?”
“那必須的,我還指望能有畫面呢,可惜他們做不到。”聽他這口氣似乎還覺得挺遺憾。
山人不自覺抽了抽嘴角:“那我說什麼做什麼就沒半點隐私了?”
“怎麼,你還有什麼聽不得的秘密?”丁弈的思路下一秒已不知轉去什麼沒正經的地方,滿臉揶揄地堆起笑來,“啊,我給忘了,你也不是小孩子了。那我得提醒你,它關機的時候也能照常運作。要是有什麼日常需要,你最好把手機放聽不到的地方,或者裝錫紙袋裡……”
你……夠了@#%……
一口氣向下追了七八層樓,傑克眼看就要抓到灰線,卻被他猛然拉過樓道邊的雜物砸來。傑克伸手擋格,不料再次撞到肩膀傷處,他輕哼一聲趔趄半步。不過耽擱了幾秒鐘的時間,灰線已縱身從樓道小窗跳下了副樓天台。他忍着肩頭的疼痛猶豫片刻,沒有繼續再追,此時腦中混亂的思路才漸漸理清了少許:
灰線剛才兩手空空,如果他們已經抓到林山人,他還留在原地,等着被發現做什麼?
就在這時,傑克突然想起大樓另一側還有一條緊急通道,心蓦地往下沉去:還有一種可能,他們是想調虎離山!?糟糕!
他推門沖出樓道,一邊撥通了電話,可電話那頭卻是關機的提示音!這更印證了他的猜測,他已然感覺不到肩頭的刺痛,不假思索向另一條樓道飛奔而去!
……
直到傑克氣喘籲籲又爬上好幾層樓,最終在樓梯口拉住安然無恙的林山人,這小子還一臉不明所以地問他“怎麼了”,他才郁悶地認識到自己根本擔心過頭……
何正宏,刑偵總隊政治處副處長,有着30多年辦案經驗的老刑警,工作一絲不苟,備受贊譽。是與高局一起屢屢破獲大案要案,曾經名震一時的警界雙雄之一。如今他年事漸高,心髒有病,已很少在一線辦案。但很多時候他仍在堅持親力親為,完成本職工作。
站到副處長辦公室門前的時候,丁弈心中仍有些愧疚:那也許隻是一個巧合,他不該懷疑這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輩。
賴永昌故意傷人那個案子,他之後曾多方了解過,那天因為濱江再次發現屍塊,刑偵隊幾乎全員出動,隻有何副處一個人在局裡留守,接到報案,由他親自處置,這本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丁弈考慮再三還是想再當面核實一遍,他在辦公室門前站了30秒,才最後敲響了那扇門。
可是門敲了一遍,兩遍,三遍始終沒有任何回應,他突然有了一種不安的預感。等他用力踹開門,果然看到何正宏倒在地上,身邊較遠處速效救心丸灑了一地。
丁弈又是急救又是喊人,忙亂中也不曾留意到何正宏嘴裡含含糊糊不斷低喃着什麼,他隻依稀聽到了“救我”兩個字。當目送救護車呼嘯而去的時候,他還在為及時救回一條寶貴的人命暗自欣喜,直到數月之後,他才依稀想明白何正宏真正在說的竟然是:不該……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