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弈原本預計頭七何緻知怎樣都會現身了,可一連守了幾個晚上,仍然毫無動靜。他意識到不能再一味守株待兔下去,得尋求另一條突破口。他一直有種預感,何緻知已經回來了,隻是還不敢完全信任警察,所以一直在暗中觀望。葬禮當天丁弈曾感覺到有人在窺探儀式現場,他推測那個人多半就是何緻知。
循着這條線索,通過烈士陵園各處入口的監控,他終于發現了疑似身影。影像裡的男人穿着深藏青色的防風服,兜帽拉得很低,臉上還戴着黑色口罩。何緻知出國時還是個少年,十幾年來身形樣貌變化,已經無從辨認,但這個男人走起路來東張西望、警惕小心的樣子,一看就很有可疑。而且男人從墓園西門離開,有意繞道監控拍不到的小路後便不知去向,更證實了丁弈的猜測。
于是他以此人身高體貌特征為準,請求道路監管部門在全市範圍内查找,其中尤以機場、火車站及何家周圍5公裡範圍内為搜索重點。總算功夫不負有心人,今晚他等來了監管部門同事的電話。
丁弈立刻趕到監控中心時,那兒的負責人小吳和同事還在追看視頻流,見他進門便調出先前找到的影像給他看:
”丁隊你看,這裡,從街對面走過來這個人……”
這是距離何家1.7公裡的一處老舊街區,如今基本都已拆遷改造面貌一新,男人今天換了一套牛仔褲、羽絨服的裝扮,戴着頂棒球帽,同樣戴着黑口罩。
小吳一邊說明着:“他穿的球鞋和那天墓園出來的男人是一樣的,黑底白花,鞋幫這裡有條寶藍色裝飾,你看對不對?身高體型差不多,走路的時候也一直在東張西望,我感覺是一個人不會錯。”
“他在幹什麼?”丁弈快速浏覽着幾個連續位置的視頻畫面,一邊問道。
“這是下午4點多,我們追了下他前後走的路線,他好像在這一帶閑逛,時不時會停下來出神,有時候又走回去看了再看,有時候又直搖頭。像是在找什麼東西,還是回憶什麼?看他去了便利店,跟人打聽什麼來着;到這裡小花園又跟花壇邊下棋的老人說了什麼,他指了馬路對過的位置像是在問什麼。”
丁弈點點頭,又讓小吳調出平面圖,畫出男人走過的路線。他在屏幕上畫出一個紅圈:“這裡是他家,這塊離他家不遠,他們家二十幾年沒搬過。他去的應該是他小時候常出入的地方?”
“以前這裡是魚龍混雜的虹鎮老街,正是社會閑散人員聚集鬧事的地方。”操作台前的小助理點頭回應道。
“他是在回溯自己過去的生活軌迹?”
“看,五點多的時候,他進了這家網吧,在裡面待了挺久,出來的時候,還特意回頭看了眼擦肩而過的這個人。”
“這家網吧前身好像是個遊戲廳。”
丁弈擡起頭與小吳對視一眼,他記得何緻知當年好像就是因為打遊戲跟人起的沖突,想來小吳也已了解過卷宗,才有意識地提出這一點。
之後男人又往外圍的幾條馬路走了一段,去面店吃了面,在路邊的水果攤買了蘋果,然後到車站坐車,可是正值下班高峰,接下來就又找不見男人的身影了。
“我們剛正跟着這輛公交車,在沿途站點挨個找呢,可一直沒發現他下車,也是見着鬼了。”小吳說到現況,顯出一絲急躁。
丁弈覺得肯定是哪裡看漏了,又讓他們倒回去,跟着一起仔細找了一遍。這次眼睛都沒敢眨一下,還是沒發現男人下車,直到終點站,車上又沒有了男人的身影。
“他不會是換衣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