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悶聲答不上來,當然不是!他沒有兄弟姐妹,父親死得早,從小就挺孤獨;尤其母親不幸病逝後,更隻剩下他一個人過活。如今生活裡突然多了一個人,有人一起吃飯、一起玩遊戲,有人說笑、有人頂嘴,這是久違的家的感覺。不過是幾天,他就已經感到了不舍。
隻是阿碧有屬于自己的家,不可能永遠住下去,與其拖拖拉拉到時候越來越放不開手,不如早做了斷。他默然無視了提問,繼續自己的說話。
“到底跟父母有什麼深仇大恨解不開的?”
少年則一氣之下,丢了遊戲手柄,蹭地站了起來:“這麼不想我待這兒,我走就是了!反正回去家裡沒人,比被你管頭管腳自由多了!我可以愛幹嘛幹嘛……”
後來,他知道了阿碧的真名叫施比然,阿碧的父母忙于生意鮮少回家。他買了新沙發,決定在父母不在時代為照顧阿碧。不久後,在他的多次催促下,阿碧帶他和父母匆匆見了一面。那對夫妻十分信任地将自家孩子交給了他這個陌生人,還連連稱謝,當時他并沒有意識到哪裡不對,還親自幫阿碧辦妥了轉學等諸項手續。直到有一天,他偶然在地方台購物廣告中看到了那個自稱是阿碧媽媽的女人。
這些是喬俊峰失蹤後,同事們回憶起他的異常,順藤摸瓜調查到的。這對男女都隻是沒什麼人認識的十八線小演員,是阿碧雇來假扮自己父母的。喬俊峰曾經找到兩人,從他們口中确認了阿碧徹頭徹尾的騙局,又驚又氣。
“那個時候小喬大概還以為阿碧做這些,隻是因為不想回家,他恐怕想不到,那麼小一個孩子身上會隐藏着更可怕的秘密。”向東叙述到這裡,不無感慨地歎息了一句。
艾峰一邊聽着,一邊查看着房中的一家一檔,不時匐到地上看看沙發底下,又貼到櫥櫃邊檢查牆縫裡面。
向東苦笑搖搖頭:“沒有用的,這個家,屋裡屋外我們搜查過好多遍,什麼都沒找到。那家夥太細緻了,算無遺策到可怕的地步,他一定是回來過,一寸寸清理了這個家的每一個角落,把他存在過的痕迹清除得一幹二淨。”
“照你所說喬俊峰在出事前很長一段時間就起了疑心,為什麼不盡早說出來?即便一開始還有猶豫,無法肯定,他最後行動那晚,為什麼還不對你們和盤托出,非要冒險一個人行動?”
“小喬是個極重情的人,大概無論如何都想再給那孩子一次機會吧。”
“他就沒想過,萬一他低估了那孩子的冷血程度,萬一他失敗。不,我相信,他定會留一招後手。”
“就算他暗中留了什麼線索,恐怕也早被那家夥找出來銷毀了。”
向東不抱希望地說,而艾峰的目光轉向了最後緊閉着的那扇房門:“喬俊峰父母的房間,你們查過嗎?”
向東點頭:“怎麼可能不查,不過考慮到小喬對父母的懷念,從來不舍得弄亂房中的任何東西,我們也隻是表面檢查了一下。房間沒有被人翻動過的迹象,很多東西還能看到經年放在一處留下的印記。我們想他如果還有點人性,還念着跟小喬一年來朝夕相處的情份,他也許會尊重小喬這最後一點念想。”
“要是喬俊峰也考慮到了這一點!?”艾峰眼睛一亮與向東對視一眼,“他若真有什麼想告訴我們,那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後者也被一語點醒,兩人迫不及待走進房間。
可喬俊峰的信息會藏在哪裡呢?又會是什麼?
艾峰眺目環視,卻一眼看見了那個花形繩結,在床頭櫃上,裝飾在一捧幹花瓶邊。不同的是它用那種寬邊裝飾帶打成,中間部分撕成細絲狀,看起來更像一朵活靈活現的花,形狀外觀也更漂亮。
“那就是喬伯母的原版花形禮盒結,我十幾年前來他家時見過一回。”向東注意到艾峰的視線,解釋道,然而很快他露出了驚訝的神色,“等等,這個花的形狀好像和那個時候的有點差别,記得那時候看到的沒那麼大!?”
兩人稍一遲疑,同時沖向床邊。湊近細看之後,他們終于發現,原來的裝飾花結下面還墊着一個折疊呈八角形但沒有最後展開的扁平花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