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雨的聲音中斷了。棠梨揮了揮手,傳音符就化為了飛灰。
“你一直都在這裡!好端端地坐着,什麼也沒幹!而我像個傻子一樣找了你半天!”
憤怒至極的棠梨感覺被愚弄了,對着裴泊雪一頓輸出:“這個角落這個桌子,我看了七八遍,我硬是沒反應過來你在這裡!”
他把眼睛湊近了些,方便看裴泊雪更清楚些:“見鬼,這麼好看的美人,也不是大衆臉,總感覺缺了點震撼人心的魅力。”
裴泊雪對他的牢騷置若罔聞,用餘光掃視整個酒樓,已經哄然大亂。
他冷聲道:“出去。這裡的人是無辜的。”
棠梨冷哼一聲,也是照做了,挾持着裴泊雪的脖子帶他走出酒樓。
他們走了很久很久,深陷于沙漠的一望無際中,酒樓和喧鬧的人群都成了很遠很遠的聲音。
冷月幽幽,照得美人宛如一塊無暇的玉璧,靈動而不失光澤,簡直不可方物。
棠梨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四野無人,靜悄悄的,當他眼裡隻有裴泊雪一人時,他突然就能懂得他的漂亮了。
“獨屬于一個人的美貌嗎……”棠梨顯然沒見識過這麼抽象的概念化的容貌,嗤笑一聲:“那夥和源宗的修士眼睛都瞎了麼,放着這麼好看的大美人不守着,去掩護一個中等姿色的。好像我和他們的品位一樣似的。”
“沒人告訴過你你很漂亮麼?”
裴泊雪平靜如水,對他的恭維話不置可否。
“你想做什麼?”
“自然是殺了。這樣的美人香消玉殒也是暴殄天物之事,但沒辦法,尋找聖器總要有人做出犧牲的。”
裴泊雪擡眼皮:“哦?你在找十二件聖器?”
“怎麼,你也知道?”
裴泊雪已經是水窪裡的小魚,翻不出什麼波浪,棠梨不介意跟他多說一點:“很久以前,有位魔神被打敗了,他的力量被分成了十二個部分裝在十二件容器裡封印。這十二件容器就是十二聖器,得到聖器就得到了魔神的一部分力量。”
“那可是魔神啊,即便是十二分之一的力量,也強大無比。”
“沒人知道十二神聖藏在哪裡,據說十二個藏寶點相互聯系,在前一個地方有下一個地方的線索。根據流傳,第一個藏寶點的暗示是——”
裴泊雪冷冷接口:“行香子。”
行香子,詞牌名。類似于“江城子”“破陣子”,最後一個“子”字相當于無意義的襯字。
但“子”字也有代指某人的意思,若是望文生義,“行香子”也可以翻譯成“某個堪稱行走的香囊的人”。
“那個人,就是天生有體香的你。”
棠梨捏着裴泊雪的下巴,含恨道:“可是五年前你把體香通過傳承陣轉移到了楚冰梅的身上,讓我找錯了人,浪費了五年的時光。”
原來如此。
裴泊雪恍然大悟:“當年你化作女兒身接近叆叇峰,冰梅對你一見鐘情,聽說你喜歡有體香的,他就求我把自己的香氣傳到他身上。”
忘我地垂下眉毛,碎碎念:“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冰梅兄,是我害了你。”
“做錯了事就要償還,現在償還也來得及!”
棠梨揚起了手中的鋼爪,毫不顧忌地朝裴泊雪白皙柔軟地脖子刺下去。
他要自己的命。
裴泊雪從傷懷故人中走出,一雙灰色的眼睛慢慢浮上層海藍色,冷香如夢越發濃郁。
“我沒有修為,絕不會是你的對手。死在你手上的命運已經闆上釘釘,但我不想坐以待斃,毫無尊嚴地去死。”
“請容許我,做适當的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