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不想總是她一個人，我作為她的朋友，我說實在話，很多事情我幫不了她，因為我要尊重她的意願。”

“人在自覺狼狽的時候，不希望被身邊在乎的人看見，你就允許她縮回殼子裡面，自己待一會兒。”

陳半夏搖搖頭：“你剛剛已經戳了她的傷口，沒有必要再步步緊逼。”

白語杉顯然明白陳半夏的意思，剛剛她确實有些沖動激進了，心裡内疚：“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剛剛确實着急了。”

對着陳半夏有些怨氣道：“這些話你也早就想說了吧，所以你當時沒阻止我說。”

“是啊，”陳半夏坦然的承認，“我作為好朋友我自然不能做這種事，你不一樣，所以這個壞人就隻好你來當了。”

“就當你報答我告訴你地點了。”

白語杉很無語，但是懶得和她計較，因為本來就是怪不到她頭上。

兩人之間沉默了一會兒，陳半夏開口了：“我其實之前就想問了。”

“什麼？”白語杉看向陳半夏，示意她說。

“你真的喜歡楠竹嗎？”

白語杉皺眉不悅道：“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為什麼覺得喜歡她，不是新鮮感一時興起？”

“對于我來說，喜歡就是喜歡了，不需要那麼多理由，”頓了頓白語杉又道，“如果非要說個因為所以，從見到她的時候我就喜歡，想接近，這樣的感覺促使我一步步向她走近。”

“感覺對了就是對了，如果一開始是因為感覺，再到後來是在意，是心疼，我想明白了這些都是因為我喜歡她，喜歡就要追求不留遺憾，但是最終的選擇權永遠在她。”

白語杉坦言：“說白了，就是她這個人一開始就有吸引我去接近的魅力，我認為這樣的感覺在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第二個人了。”

陳半夏笑了：“你知道我之前為什麼有意撮合你們嗎？”

白語杉誠實的搖了搖頭，陳半夏告訴她：“楠竹心裡有一個結，我也不希望她因為之前的事情不再相信感情，一直一個人，我看你們相處的不錯所以也想你們試試。”

“人不能一直停留在原地，她其實很容易内耗，在意的人出了什麼問題她會想是不是因為她的決定才讓對方變得不好。”

“如果你們未來有一天真的在一起了，我希望你永遠都不要變成傷害她的利劍。”

陳半夏說完就離開了，留下白語杉在原地消化。

白語杉呼出一口氣，心裡感覺澀澀的，剛剛她算是對姐姐說重話了吧，姐姐會不會很難過？

她在心裡忏悔千百遍，想着陳半夏說的話，忍住想去找人的沖動，煩躁的抓了抓頭發，默默收拾碗筷回到廚房。

晚上守靈堂，傅楠竹跪在火盆前，點燃紙錢，沉默的看着紙錢在火盆裡燃燒，火光照映在她的臉上，卻照不進她眼底的深沉。

不多時，白語杉走了進來，拿了疊紙錢跪在傅楠竹身邊，也不說話隻是學着她一樣沉默的燒着紙錢。

沉默的氛圍在兩人之間沒有維持太久，傅楠竹開口打斷了兩人的沉默：“回去睡覺吧。”

白語杉依舊往火盆裡放着紙錢：“我和你一起。”

又是一陣沉默，傅楠竹輕聲道：“不用，去休息吧。”

“趕路趕了很久吧，我在這裡守着就可以了。”

白語杉一聲不吭，傅楠竹知道勸不動她，沒想再費力勸說，她輕歎口氣：“劇組那邊…”

“我請假了，”白語杉平靜道，“我的戲不是很急，可以往後延。”

傅楠竹微微颔首，沒再多言。

白天的時候有人來祭拜，還有一些瑣碎的事情，白語杉也沒好好跟外婆說說話，她對着外婆的遺照，邊燒紙邊絮叨道：“對不起外婆，我回來晚了，我答應你會照顧好姐姐的，不過你放心，不會有下一次了。”

“姐姐是您的驕傲，我們都知道她一直都做得很好，不論哪方面都是，就是因為她太好了，好到常常讓人忘記她也需要被照顧，她也會不安會脆弱。”

白語杉一點一點的燒着紙錢，輕聲說着：“我知道您擔心什麼，半夏姐跟我說，希望我永遠不要成為傷害姐姐的利劍，您之前跟我說，如果我有一天真的不喜歡了也不要傷害她。”

“你們和我說這些其實我挺開心的，因為這證明了姐姐有人關心在意，我當然不會也不舍得傷害她。”

“但是我今天有些心急，說了些可能會讓姐姐難過的話，我好好的反省了一下自己，趁這個機會當着您的面向姐姐道歉，”白語杉說着視線移向了一邊的傅楠竹，“姐姐可以原諒我嗎？”

靈堂就她們兩個人，夜晚四周都很安靜，偶爾會有蟲鳴聲響起，白語杉說了什麼傅楠竹都聽見了，她垂眸看着火盆裡燃燒的紙錢。

壓抑着心中洶湧的情緒，手指死死捏着衣擺，但事與願違的紅了眼眶，她心裡知道白語杉和陳半夏都是關心她，所以白天的時候白語杉說話的時候陳半夏沒有阻攔，但當白語杉這麼正式的提起，還想着道歉她就覺得委屈，可又覺得太過矯情她不想這樣。

外婆走了她沒有哭，很冷靜的聯系着後續的葬禮流程，外婆想要葬回老家，所以沒有選着火化而是找專門的人托運回來。

她總會看着最後時間裡她給外婆拍的照片發呆，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但又在提醒她再也見不到照片裡的人出現在面前對她慈愛的笑了。

傅楠竹沉默了好一會兒，白語杉辨不清她的神态，心底緊張害怕傅楠竹會不原諒，也不敢多看。

“我沒有生氣，”傅楠竹開口還有些沙啞，頓了頓才輕聲道，“我知道你們是關心我。”

“杉杉，”傅楠竹聲音有些哽咽，她又頓了頓想要控制自己的聲線，“我其實…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好。”

白語杉聽的心都揪起來了，傅楠竹見保持不了平靜的聲線，也破罐子破摔了，正好能讓白語杉看清也是好的：“我…我沒有那麼好，我會想的事情很多，我會把事情往最壞的去揣測，我不敢往前走，我不夠勇敢…我也沒那麼高尚。”

“我不想你現在選擇我後悔，我也害怕你會後悔，所以我就不想開始了，你明白嗎？很多事情我都會退縮逃避，我真的…真的沒你想的那麼好。”

傅楠竹看向白語杉的眼眶濕潤，不複往日平靜的模樣，聲音裡是不加掩飾的哽咽：“你說你要照顧我，可我明明比你年長，她們也是這麼為我着想要求你的，你答應外婆的我一直都相信你會做到，你一直都很重承諾，可我也不希望這成為你的束縛。”

“我不相信的隻是我自己而已，我不相信自己能讓你一直喜歡下去。”

白語杉愣了愣，傅楠竹不再看她，垂眸自嘲：“關于我的過去，你所知道的隻是那一點點，不堪的過往不止是我的原生家庭，我…”

“姐姐。”白語杉打斷了傅楠竹的話，試探性的拉住她的手，見她沒有抗拒隻是茫然的看向她。

白語杉握住傅楠竹冰涼的雙手嘟嚷了一句：“這麼涼。”

她誠摯而又鄭重的看着傅楠竹，“不要勉強自己，我不知道的事情，我們還有很多的時間，你總說自己不夠好，那我又能有多好呢？”

“你靠自己已經做得很好了，我擁有的大部分東西都是源于家裡人，這麼年輕在事業上有名有姓的人又能有幾個呢？”

白語杉的眼眸總是那麼澄澈真摯，傅楠竹有些無法直視，就聽她又道：“我想要照顧你，不僅僅是因為外婆的囑托，更重要的原因是我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你忘了嗎？姐姐，從一開始她們就是看到我在追求你，所以才對我有所要求，這些要求都是基本的，我沒理由做不到。”

“我對你說了喜歡，我就要對自己的喜歡和愛負責，我需要做出實際的行動來證明我對你的喜歡，而不是空憑口說。”

“不是我把你想的很好，是你本來就很好，我喜歡你呀，所以你得過往對我來說，如果不好我隻會心疼你，那些都是你的經曆，不該成為你的污點。”

白語杉笑着擡手輕輕拭去傅楠竹眼角的淚，溫聲道：“如果以前有人攻擊你過去的經曆不好，那是她有問題，你不用懷疑自己，有些事情可以自己選擇，但不是事事都可以由自己選擇，那些不好的經曆你也不想經曆的對不對？”

“嗯…”傅楠竹鼻尖酸得厲害，淚水也不受控制的滑落，她那不願細想，視而不見，一直壓在心底的委屈在這一刻宣洩出來。

不想讓外婆擔心，所以隐藏了所有情緒，報喜不報憂，習慣了逞強也不想讓好友擔憂，所以從來不自己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