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界,九淵殿。
長身玉立的小公子踱步在這方後花院,那身月白長衫拂過一簇芙蓉花,便沾染上不少晶瑩的水珠。素白的指間劃過書卷,隻望了一眼前處,嘴角便帶起一抹笑意,
“迢遠舟,拿我的酒來。”
前處走出一名玄衣青年,身量挺拔,面龐冷峻,眼神穩重堅毅。
“殿下,血斛果酒不可多喝。”
那酒便擺在了石桌上,二人開始小酌起來。
今夜帝尊前去北月境尋那把上古神兵,同行的還有瑤光神君和靈犀帝君。
“殿下這些天在書院過得如何?”
“無趣,甚是無趣。”
小公子的眼眸清亮如泉水,透出一股無邪的純真和善良,嗓音中帶着一絲脆生生的清甜,語氣卻滿是厭煩意味。“要我說,那些老家夥們活得有夠久了……”
白衣小公子笑眼彎彎,看起來内心純潔無瑕,頗有幾分無辜的味道。
而玄衣青年卻感覺脊背發涼,毛骨悚然,殿下果然還是熟悉的殿下。
“對了,這些天我在書院,阿離有沒有說什麼?比如說……‘想我’之類的。”
小公子想起自己的愛人,臉上不由得露出缱绻情深,一腔愛意翻湧。
“呃……魔君這些天不在月綏台,屬下并不知道具體……”
“……好吧~”
小公子眸光都黯淡了下來,委屈地扁扁嘴,“算了,等回去再問他。”
九淵殿現下武力值高的幾位都不在了,剩下的這些蝦兵蟹将,對他們來說根本不在話下。
正是攻打的大好時機。
玄衣青年沉靜說道:“一切都已按照殿下所想進行。”
小公子喝了不少,面色變得酡紅,烏黑的眼眸裡幾分懵懂迷離,一張殷紅雙唇染着晶瑩酒漬,吐出的話語冰冷不已讓人不寒而栗。
“告訴魔兵們,此次一舉拿下諸天界,吾要九淵殿變成——魔界的後花園。”
天好冷。
魔尊小的時候見過一個怪人。
那人背着一根烏漆嘛黑的燒火棍,獨自一人行走在忘川彼岸。
他明明能走出這裡的,卻偏偏每次都要在最後關頭讓自己“意外”掉落進河水裡。
這可不是一般的水。
不知道為何,小魔尊在那人身上看到了“自棄”,他像是自己都放棄了自己。
與其說是自棄,倒不如說是“自虐”更為恰當。他一遍一遍的叫自己嘗受痛苦,像是在懲罰過去,又像是一種方式怪異的贖罪。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那時魔尊和地府的小閻王還沒有絕交,兩個在一起是最好的朋友。他問他。
小閻王天生面癱,重新牽上小魔尊剛剛放開的手,然後面無表情地說道:“一個死不了的人罷了,管他作甚。”
“我餓了。”小閻王眼珠微微一轉,面上不形于色,語調帶有催促意味:“父王讓人做了太和湯,我們該去用膳了。”
“哦,好。”小魔尊還在看着,就被人大力拉着走過去,他們走到的地方那些曼珠沙華皆是自行退散,讓出好大一片路來。
在路過那怪人時,他偷偷往地上丢了一塊白紙包裹的糖塊,那是來時阿娘給他的。
阿娘說過的,吃了糖再不開心的人也會笑成開心果。
小魔尊希望那人不要再自我折磨了,他想讓他也變成開心果。
怎麼想着,被拉着走出忘川的小魔尊的小臉上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
可是忘記容易,忘記也不容易。
至少數萬年前魔神率兵攻上諸天界的時候,他們都以為勝券在握了。
沒想到會有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