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阿寶從謝琪的肩頭跳到丹陽的肩頭,唬了丹陽一大跳,側身一避撞上一堵肉牆。
謝行一手扶着她的肩,一手從另一個肩頭穿過,輕輕一掃,阿寶落在地上,轉而逃出水榭,竄上了一棵大榕樹。
衆人的目光追随狸花貓而去,丹陽望着謝行清俊的側臉,定了定神,又馬上和他拉開距離。
謝行回頭,看她迫不及待地躲開,一雙手在空中怔了片刻,又緩緩垂下。
“郡主”,謝琪上前道:“阿寶有沒有傷着你?”
丹陽瞥了眼勾絲的肩頭,搖頭道:“沒有,隻是吓了一跳,沒事。”
謝行瞧見她的衣裳被抓破了,對妹妹道:“跟你說了多少遍了讓你把它的指甲絞了,你就是不聽,萬一要傷着人怎麼辦?”
謝琪委屈着解釋:“阿寶是喜歡郡主,所以才會撲向她,不會傷她的。”
阿寶原本是隻野貓,幼時落水為她所救,覺着它可憐便取了阿寶這個名字,喜歡攀爬跳躍,她不想拘着它所以沒給它絞指甲。
丹陽說道:“隻是抓破了衣裳不妨事的,我去更衣,你們自便。”
說完微微欠身,帶着侍女轉頭離開了水榭。
謝琪朝哥哥做了個鬼臉,也不理他了,拉着曹焱去找阿寶。
見他們離開,謝衍走到桌旁坐下,自取茶水:“怎麼不告訴她?”
謝行微微一愣,很快便明白他說的是他喜歡丹陽郡主這件事。
他坐過去,接過他遞來的青花盞:“她若有心,不用我多說,她若無心,我說了也沒用。”
他們相識十年有餘,去年他請父親去提過親,被她拒絕了,她對他始終保持着客套和疏離,方才無意間的觸碰,他能感覺到她的抗拒。
謝衍說:“她的防備心很重,慢慢來吧,你對她的好她能感受到的。”
謝衍點點頭,他如何能不知她的難處,隻盼着自己能早日做出一番事業,有足夠的力量庇護于她。
不一會兒,謝琪抱着阿寶回來,四人沒再留下繼續叨擾,同管家說了一聲便離開了。
謝琪乘車,餘下三人騎馬,出了巷子上了西三街,謝衍便要同他們分開。
謝行叮囑道:“你在許靈攸身邊小心點,她身邊的人都不簡單,很多人都見過你父親,遇上那些位高權重又年紀大的,能避就避,以免讓人認出來。”
謝衍嗯了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獨自打馬往北出城。
……
謝衍回到北山茅屋時,先去屋裡轉了一圈,屋子裡空無一人,也沒有新的竹筒,他跑到門口吹了一下口哨,阿金啾了一聲,很快飛了過來,隻在上空盤旋,并沒有驚喜給他。
他有些失落,拿出出城時買的點心,扔了一塊出去,阿金俯沖接住,拍着翅膀飛走了。
謝衍呆着看了一會兒,将點心重新包好,關上門,拎着點心牽着馬來到溪邊飲水,将缰繩随意丢在馬背上,往下遊走去。
溪流從菩提樹那邊下來,在這一帶形成了葫蘆狀,住的這處剛好葫蘆腰,傾斜山體在此處突出一大截,水流在此收口,繞過這截山體,溪面又開闊起來,倒映着雲竹碧空,澄澈明淨,風景甚好。
隐匿在這片甯靜中,有一隻細長的竹竿,順着竹竿望去,便能瞧見岸邊垂釣的老人,他戴着鬥笠坐在一棵老槐樹低下,佝着脊背,安安靜靜地等着魚兒上鈎,正是他的養父。
謝衍走過去,看他手裡摩挲着一個展翅的木鷹雕,喚了一聲“青叔”,将點心遞給他。
青叔一手将鷹雕揣進懷裡,一手接過點心:“今天又去哪兒玩了?”
“去見丹陽郡主了!”謝衍說着,去看浸在水裡的魚簍。
魚簍的另一端系在老槐樹根上,他提起魚簍瞄了一眼,釣了不少,有鯉有白,大多是銀鲫,個頭肥大,有筷子大小,晚上拿來炖湯,味道肯定鮮美。
青叔沒說什麼,放下魚竿摘下鬥笠,去溪邊洗了手,再回來拆點心,是一包桃酥。
他愛吃點心,尤其喜歡桃酥,拿起一塊一口咬掉一大半,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謝衍将魚簍放回,在他身旁的老樹根上坐下,看着他大口吃點心的樣子像個老小孩。
“青叔,我找了個給人當護衛的差事,接下來可能要忙了。”
“還是為了找人?”
謝衍點點頭。
“她若想見你,你無需找,她若不想見你,你就算找到又能如何?”
青叔邊吃邊說,因牙龈咀嚼而牽動的兩鬓,銀絲清晰可見。
謝衍垂下眼不說話,他其實沒想那麼多,就是很想見她一面,看看她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