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信任來之不易,他等了三年才等到,欲念在隔着衣料的觸碰中再度彌漫,秦恒有種想親吻她的沖動,可他清楚她隻是需要一個依靠,因而極力克制,專心做她的倚仗。
如意哭了一會兒,慢慢不哭了,趴在他的肩上,隐隐感覺有些熱。頓了頓,察覺到是從他身上傳來的,她忽然臉紅起來,将他推開,拿出帕子低下頭擦臉。
秦恒沒有多想,将鬥篷解下來給她披上,說道:“之前看你許的願望,我就知道你不簡單,這世上有太多的不公,能像你一樣勇于抗争的人沒幾個,雖然以前受了苦,但你闖出來了,未來的路光明燦爛,你擁有的一切都是應得的。”
如意想起自己許過的願望,擡頭看着菩提樹笑了起來,邊擦眼淚邊說:“可能他們沒有這樣的經曆吧,說來也奇怪,我以前經常聽他們講昭元皇後的故事,總想像她一樣改變命運,那天心情不好,過來坐了會兒許了個願,不敢挂樹上才扔進河裡,沒想到被你看見了。”
秦恒嘴角微揚,笑說:“當時來楚都,青叔怕我被人認出來,不肯住在城裡,我們就在這附近搭了個小院住下了,你許的願在我住的地方擱淺了,我無意中看到的,也許是祖母在天有靈,故意安排的吧。”
“那個小院還在嗎?”
“還在,要不要去看看?”
如意點點頭,起身說道:“我先許個願。”
一次就算了,偏偏她後面又遇到了要替昭元皇後報仇的姜姝,要說不是昭元皇後冥冥之中相助,她還真不信。
如意雙手合十,閉着眼睛對着菩提樹許了個願,随後又朝菩提樹鞠了一躬,感謝昭元皇後和菩提樹幫她的忙。
“你許的什麼願望?”秦恒問她。
如意說道:“我希望那道禁止虐待和殘殺奴仆的政令推下去後,不會再有像我這樣的人了。”
秦恒說道:“能像你這樣倒好了,可惜大多數人都習慣了認命。”
如意想起她剛毀容的時候,很多人都勸她認命,他們生而為奴,長時間的欺壓磨滅了他們的心性,不敢反抗。是她不肯,出門求醫遇到了姜姝,給自己換了張臉也換了條命。
世上不公的事情太多,反抗是需要代價的,不是誰都有她這樣的運氣,她走出來了,會盡力提供反抗的渠道,可外力幫助是次要的,其他人能不能走出來還要看他們自己。
二人順着溪流往下走,不一會兒便到了山間小院,冬日裡草木枯萎,小院裡沒有人氣,蕭條沉寂,頗為冷清。
秦恒引她進了院子,在屋角的石頭縫低下掏出一把鑰匙,打開了小屋大門。
如意瞧着院子裡幹淨整齊,一點雜草也沒有,問道:“有人住嗎?”
“沒有”,秦恒說道:“很久沒有人住了,前些日子回來清理了一下,想着有空過來住住,一直忙着沒時間。”
如意擡腳進了屋,她來過這裡很多次,還是第一次進來,屋子不大但很幹淨,中間是會客用的廳堂,桌椅茶具一應俱全,擺放整齊,左右兩側各有一間廂房。
秦恒打開後面的窗戶,轉身問道:“晚上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吃完飯我們一起去看燈。”
“随便吃點兒吧,晚上我想去街上吃,燈會上肯定有很多好吃的。”
如意跟着他走到窗邊打量,屋後是一片瘦瘦高高的杉樹林,光秃秃的不甚好看,地上有一片幹枯的花叢,看着像是什麼花草,她不認識。
“這是你們種的嗎?還是它自己長的?”
“這是鸢尾花,青叔種的。”
一聽就知道他是在懷念昭元皇後,如意笑道:“青叔還真是有心,這片花叢要是開了肯定很好看。”
秦恒道:“是挺好看的,等花開了,我再帶你來看。”
如意點點頭,屋子處在半山腰,視野并不算好,看了會兒枯木幹草覺得沒意思,又退了回來。
“你坐下休息一會兒吧,我去給你弄點水。”秦恒找了塊抹布過來擦桌椅闆凳。
如意沒有坐,好奇心驅使着她往旁邊的廂房走去,才至左邊廂房門口,一個黑不溜秋的東西滾了過去,吓了她一大跳。
“怎麼了?”秦恒下帕子過去。
如意沒瞧清是什麼東西,退到房間裡尋找起來,冷不丁又一隻毛茸茸的東西竄到她腳下,吓得她直接跳起,朝他跑過去。
秦恒反應快,一手摟住她帶到側邊,長腿一掃,将那東西踢了出去。
随即安撫道:“沒事,是隻老鼠。”
如意抱着他,盯着房門外,那東西撞在大門上,掉在地上一動不動,确實是隻老鼠。
因着剛才的驚吓,她抓他抓得很緊,呼吸有些急促,耳朵泛着微紅。
秦恒能感受到緊貼着他的身體裡,清晰而急促的心跳,能清晰地聞到她身上的,淡淡的百合香氣,不由生了雜念,口幹舌燥起來。
如意慢慢鎮定回過頭來,發現他正看着她,雙手摟在她的腰側,彼此的距離極近,氛圍也變得氤氲而熱烈。
他生的那樣好看,像冬日裡冷豔孤傲的梅,開在冰天雪地裡,不動聲色地驚豔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