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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邊馬車上，鄧安宜正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裴盈說話。

蘇姨娘素日裡就是個深居淺出的，裴盈雖然性子沒随了她，卻也不常出來走動。兩人之間不過是薄薄的面子情。

馬車慢慢停下來。

鄧安宜疑惑地挑開簾子：“離宮門還遠着呢，怎麼就停了？”

她探頭去看，裴衍已經從馬車上下來了，和齊軒吩咐幾句，便翻身上了馬。

“這奇了怪了……”鄧安宜小聲嘀咕，“好端端的馬車不坐，怎麼走半道上，反倒要騎馬了？”

她的目光在裴衍和馬車之間來回掃動，想起裴衍至今都住在書房裡，前幾日按下去的心思又活泛起來。

虞嫣雖然貴為公主，除了封賞那日的聖旨，該有的卻全都沒有，再加上裴衍對她的态度……鄧安宜的心猛地跳了跳，神色也變得嚴肅起來。

難道說，陛下其實對壽王還有不滿？

鄧安宜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又忍不住按着這個思路往下想，甚至還怨上了答應求娶公主的裴衍。

昌平伯府本就不景氣，裴裕辛辛苦苦籌謀，如今還隻是個禮部的五品小官。裴衍作為弟弟，不幫襯兄長也就罷了，還成天給家裡添麻煩。

一旁的裴盈沒聽見她的自言自語，但看她臉色越來越差，便安安靜靜地縮在角落裡，不出聲了。

又走了一段，才到了宮門。馬車慢慢停下來，門口候着的小太監殷勤地跑上前。

虞嫣掀開車簾，還沒站穩，一道修長的身影就走了過來，伸手欲扶她下車。

鶴秋慢了半步，落在裴衍後頭，下意識地也伸出手。

兩人都站在車旁。

鶴秋本來仰頭看着虞嫣，瞥見旁邊伸出的手臂，驚了一下，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尖，作勢要把胳膊放下。裴衍則靜靜地站着，目光也看向虞嫣。

虞嫣垂下眼簾，略過裴衍，徑直将手搭在鶴秋還擡在半空的手上。

鶴秋愣了一下，沒時間思考為什麼會這樣，趕緊将自家公主扶下馬車。

裴衍薄唇微抿，将手臂收回來。

氣氛一時有些尴尬。

鄧安宜和裴盈相攜着走過來，正好看見這一幕。

鄧安宜的眼眸閃了閃，越發堅定自己剛才的想法。

虞嫣将臉轉過一邊，不看他了。

明明是裴衍不想和她待在一起，特意下車避開，現在倒又來她面前做好人了。

小太監是被指派過來特意接應裴衍夫妻倆的，見他們下了車，便恭恭敬敬地行禮：“陛下這會兒正和各位大人議事，請公主先移步坤甯宮拜見皇後娘娘。”

語罷，他又笑着提醒了裴衍一句：“長信侯也在呢。”

裴衍颔首，轉頭看向虞嫣：“那我先去勤政殿。”

虞嫣樂得不和他一起，敷衍了事地點點頭，腳下已經朝鄧安宜兩人走了過去：“國事為重，侯爺不必管我。”

三人一道往坤甯宮走去。

朱紅的宮牆一路延伸，宮女太監們步履匆匆地走在路上。裴盈好奇地左右瞧着，卻也不敢太放肆，生怕壞了宮中的規矩。

鄧安宜悄悄看了看虞嫣的臉色，沒發現什麼不對，試探道：“二郎不是和公主一起坐馬車嗎？怎麼路上又叫人牽了馬來。”

語氣裡帶着一絲幸災樂禍。

虞嫣心裡冷笑，這樣的話她不知道聽鄧安宜說過多少次。打着為她好關心她的幌子，卻總說些錐心之語。

“車上憋悶，侯爺騎馬騎慣了的，自然待不住。”

虞嫣裝出一副明知故問的表情，還反問了鄧安宜一句，陰陽怪氣的：“嫂嫂這樣關心侯爺，想必最知道他的習慣。”

鄧安宜噎了噎，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

她是裴衍的長嫂，裴衍是他的小叔，虞嫣這麼說，不是惡心她是什麼？

虞嫣的唇角翹了翹。

可惜現在裴衍不在，要是他在的話，想必此時的臉色也會十分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