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問答後,克裡斯汀得到了秃鹫布雷知道的所有和吸血鬼有關的信息。
吸血鬼襲擊老布雷的時間在去年七月四号晚,既是老布雷的小兒子完成洗禮的晚上,也是黃金鎮慶典日的前昔,鎮民都在為慶典做準備,即使是夜間也有人在街道間奔走。
老布雷的小兒子在洗禮當晚突然生病,病來得很快,老布雷因此去教堂祈求聖水,他在去教堂的路上被吸血鬼襲擊。吸血鬼全身裹着灰布,布料比帆布還要粗糙,它躲在暗處突然撲向老布雷,速度快得吓人,老布雷以為是個膽大包天的強盜,于是和吸血鬼扭打在一起。
老布雷的反抗掀開了灰布,他看見了吸血鬼的模樣。
那是怎樣醜惡的一張臉!
皺縮的皮膚、暴突的魚眼、殘缺的耳朵、占據半張臉的嘴和露出嘴唇的尖牙,活生生一隻脫了毛的蝙蝠!
吸血鬼暴露了相貌,朝老布雷脖子咬去,老布雷用手臂擋住,雖然保住了脖子,但吸血鬼就像一塊吸水海綿一樣飛速地吮吸血液,皺縮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舒展。
血液快速流失的同時不斷帶走老布雷的力氣,老布雷拼死反擊,用牙咬吸血鬼殘缺的耳朵,這番動靜終于吸引了還在外活動的人,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吸血鬼選擇舍棄半隻爛耳逃走。老布雷見吸血鬼逃跑的方向是自己家的方向,連忙拼着老命往回跑,但他還是太慢了。
屋門開着縫。
老布雷推門推不動,門闆撞在鈍物上,老布雷低下頭,妻子的屍體躺在地上,擋住了門的移動。老布雷幾乎崩潰,他一邊哭一邊強行推開門,淚水滴在妻子圓睜的眼睛上。
老布雷沒有别的辦法,他的小兒子還生着病,好不容易進了屋子,老布雷隻能盡力壓抑痛苦的心情,跨過妻子的屍體去尋找小兒子,但他實在太慢了,床上那個小小的襁褓不翼而飛,而窗戶破了個大洞。
全完了、全完了!老布雷大腦轟鳴,他隻能想到一個有能力對付這種吸血魔鬼的人,那就是牧師,黃金鎮最具權威的安德魯牧師……
到此處克裡斯汀一直處于接受信息的狀态,但之後的故事和她已知的信息有些許出入,于是她開始提問。
“你是說,老布雷發現妻子身亡、小兒子失蹤後,直奔教堂?”
秃鹫布雷停下了講述,他喝了一口豌豆糊,點點頭。
“他有沒有失足掉進河裡?”
“他沒說自己掉進河裡,他怎麼會掉進河裡?去教堂的路我們太熟悉了,閉着眼睛都能走,你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安德魯牧師說他那晚見到的老布雷渾身濕透,頭發和衣服在滴水……
克裡斯汀沒有回答秃鹫布雷的疑問,而是再問道:“如果老布雷精神恍惚又驚慌失措,有沒有在夜間失足落水的可能?”
秃鹫布雷皺起眉頭,腦門上多了三道深深的褶子,“不可能。”
這次他的語氣不那麼堅決,充滿了猶豫。
克裡斯汀不認為安德魯牧師和秃鹫布雷有在這等細枝末節上說謊的必要,所以矛盾出現必然有原因,于是克裡斯汀又換了個問法,“在什麼情況下老布雷可能落水?”
見克裡斯汀如此重視這個問題,秃鹫布雷也認真思考起這個在他看來有些可笑的問題上,“什麼情況……喝醉了倒是有可能。”
“他當晚喝酒了嗎?”
“當然喝了,那天我的小侄子受洗,怎麼可能不喝……”秃鹫布雷沉默片刻,他有些困惑地看向克裡斯汀,“是,他喝了酒還受到了那麼大的打擊,的确有可能掉進河裡,但這又如何?”
“這意味着他沒有對你完全誠實,至少他向你隐瞞了自己掉進河裡這件事。”
秃鹫布雷勃然變色,“你怎麼敢這麼說!獵魔人!我不是請你來指責我哥哥的!”
“别緊張,想想看,他都快瘋了,和你講的時候忽略了一些細節很正常,就算是說錯了也完全可以理解。我的意思是這些消息會有誤差,我們得慢慢梳理。”
克裡斯汀說完,向蘇珊伸出木碗,“再來一碗糊糊,我有些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