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盛許和江稚差不多同時醒來的,外面的光線透過白色的紗簾照在被子上,看着很暖和,今天是個好天氣。
兩人都沒有賴床的習慣,江稚很快就起了,盛許卻沒有,他早上起來的時候格外不舒服,通常得緩一會兒才能讓大腦徹底開機。
江稚下床穿好衣服,踩着拖鞋打開門出去打算洗漱,剛走過客廳的時候就發現駱成宇在廚房裡忙活。
江稚輕挑了下眉,帶着起床特有的懶音,“這麼早啊。”
駱成宇回過頭看了一眼,禮貌地打了一聲招呼,“早。”
江稚在衛生間對着鏡子刷牙的時候心想,盛許把他叫來他們家,不知道是在折磨陳随還是在折磨駱成宇。
但是一想到陳随,江稚的眼眸又垂下去,昨天給陳随發了消息說不回去了,結果就被一句“嗯”給打發了。江稚順手往上翻了翻聊天記錄,綠色的居多,看着很是刺眼,白色的無非就是“嗯”、“好”、“知道了”類似的字眼。
江稚洗漱完擡眼往鏡子裡看了一眼,鏡中人穿着一件很顯年輕的衛衣,即便長相沒怎麼變,但是在職場中磨練了幾年,還是有些滄桑感的。再過幾年他都要三十歲了,十七歲和陳随認識然後在一起,已經糾纏十年了。十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是看着駱成宇和盛許的相處方式,江稚形容自己和陳随像一地雞毛還真差不多。他隐隐覺得,他可能要堅持不下去了,有時候居然會生出了想要放棄的想法。畢竟,兩個人這樣互相折磨也不算一回事。
看着鏡中的眼眶漸漸變紅,江稚往鏡面上灑了幾滴清水,緊接着彎腰洗淨了臉。
江稚出來的時候盛許才緩過來慢悠悠地磨到衛生間洗漱,駱成宇已經将早飯做好放在餐桌上,骨節修長分明的手指舉着一顆雞蛋正在剝殼。
看見江稚出來,駱成宇說:“過來吃早飯了。”
江稚微微一笑,走過去徑自坐下,喝了一口豆漿,緩緩說道:“真是想不到,我居然還能在沒上班之前吃上一頓早飯。”
江稚的職業靈活多變,有時候幾天都沒事幹,也有時會忙得晝夜颠倒,通常在路上就将早餐解決了,還甚少這樣坐在椅子上安穩地吃一頓早飯。
駱成宇瞥了江稚一眼,思索了一下降低聲線說:“我覺得你可以和陳随好好聊一下。”
江稚咬了一口三明治,味道很好,他含混不清地說:“我說你都是三十歲的人了,怎麼還這麼天真,這種事情要是聊聊就能解決的話,那你和盛許怎麼拖了這麼久才在一起。”
駱成宇蹙眉道:“我和盛許的狀況跟你們的不一樣。”
他其實想說江稚和陳随有感情基礎,但是盛許對他之前卻沒有,不過擔心盛許聽到,所以就沒說。
或許是駱成宇庸人自擾。
江稚聳了聳肩,“不妨礙理解,都是一個意思,感情這種事情很複雜的,我們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
正好盛許洗漱完出來,江稚連忙轉移話題,招呼盛許過來:“駱成宇要和我說他們大學的事情,快過來聽聽,就當下飯了。”
駱成宇大二的時候去當義務兵,所以和之前的室友不怎麼熟,陳随他們都是之後的室友,不過也沒有待很久就畢業了,畢業之後他和賀之昀考了金融的研究生,陳随轉專業考了法學,大家都在本校,所以也沒有斷了聯系。
駱成宇的大學生活乏善可陳,沒什麼有趣的事,他在大一了解了金融這個專業之後就一直在找校外的大廠實習,甚至連導師給的機會都沒放過,過得可以算是比較忙碌。但是看着盛許在餐桌前好像也有點感興趣的樣子,駱成宇勉勉強強搜刮出一點陳舊的回憶來。
他想了想說:“大三那一年聖誕節,有人在我們宿舍樓下擺了心型蠟燭和氣球,手裡抱着花給蕭亞陵表白,把他吓了一跳,一腳差點給人踹飛。”
江稚笑了,盛許也扯了下嘴角,問道:“不喜歡拒絕就好了,怎麼還動起武了?”
駱成宇答:“因為那個人是個男生,他骨架小,瘦瘦的,看起來真的很像一個短頭發的女生,撲過來的時候蕭亞陵才發現,一時太驚訝,就沒控制住。”
江稚:“噗……哈哈哈哈哈,這人真的太搞笑了,表白之前不先打聽一下人家的性向嗎?”
盛許手裡舉着駱成宇給他的雞蛋,慢斯條理地咬了一口,肩膀也在抖,他第一次見到蕭亞陵的時候還以為他就是個怪癖的藝術家,想不到居然還有這樣的黑曆史。
駱成宇當時已經見證過了,所以能平和地說出這段曆史也沒有笑場,他看着盛許嘴角一鼓一鼓地吃東西,忽而擡起手摸到盛許的嘴角,将雞蛋的殘渣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