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李銜霜和宋開都被熱情的人群往後擠，可是後面還有人，前有狼後有虎，這些人為争一個機會推搡起來沒輕重，還有人想趁亂去籃子裡拿包子吃，李銜霜努力圈着宋開，不讓他被人抓到。

但饒是如此，也防不了地上雜亂的腳。李銜霜的呼喊壓根沒人聽，還被踩了好幾腳，李銜霜正要龇牙咧嘴，看到宋開腳下不穩，差點也被崴了腳。

李銜霜忍無可忍，跳上大石頭，舉起兩個籃子，姿勢如同舉着兩枚手榴彈，喊道：“誰再推！再推誰都别想吃！”

有“人質”在手裡，人群安靜下來。

李銜霜面沉似水，喊道：“往後退！都給我往後退，散開！”

先是沒人動，怕後退之後沒了有利地形，别人搶了先。

李銜霜沒說話，盯着人群，臉色陰沉得可怕，有個看起來不過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先動了，慢慢向後退去。

李銜霜看到了，道：“你過來！”

那小姑娘一開始還有些茫然，但确認李銜霜叫的确實是她以後，就又向前。

“你來吃，我雇你。”李銜霜說。

“啊？我？”那姑娘聲音很小，怯怯的，“可我不會什麼……”

“不用會什麼，你會動，能跑腿就行。”

“？”衆人炸開了鍋，“憑什麼雇她？”“老子會做的比她多得多！”“她毛兒都沒長全呢，莫不是看上她了！”

這姑娘有個爺爺，也在人群裡，聽到有人這樣罵他孫女，也跟人對罵起來。

李銜霜最聽不得别人有事沒事開黃腔，當下就不耐煩地說：“誰再嘴巴不幹淨，直接給我滾遠點。”

“東家，真不怪我們啊，你說這公平嗎？憑什麼雇她不雇我們呢？”

“憑什麼。”李銜霜并沒有想譏笑，但他神情不耐，看起來就有些冷笑的意思，“憑她聽話。我雇的是夥計，不是大爺，各位都不聽我的話，我這裡廟小，哪裡敢收。”

那姑娘已經擠到了人群前排，聲音還怯，但看李銜霜的眼神裡已經莫名帶上了一些親昵的信任，她搓着裙角，小聲問道：“我能不能拿兩個包子，一個自己吃，一個分給我爺爺。”

李銜霜：“好孩子，給你爺爺也拿兩個，你自己吃到飽為止。”

“謝謝東家！”那女孩說着就要給他磕頭，李銜霜趕緊讓開，宋開把女孩扶起來，給她擦擦眼睛，把她爺爺也招呼過來，給兩人都盛了熱乎乎的粥。

“謝謝你。我叫翠翠。”姑娘不好意思地擦掉鼻涕，看着眼前的宋開，還不忘補充一句：“你真好看。”

宋開沖她溫和地笑了笑：“我叫宋開，不用客氣了，快吃吧。”

人們聽了李銜霜的理由，就都熄火了。

見下面安靜下來，李銜霜才不闆着臉了，說道：“我看你們都是拖家帶口的，隻要一家有一個人有活幹，稍微省點口糧，再加上村裡舍粥，家裡其他人也不至于餓肚子。”

這倒是真的，有人問道：“那你打算怎麼雇？”

李銜霜：“每個人在那邊登記，寫清楚姓名、年齡、能做什麼事情，登記好了，根據我們需要的，自然會來找你。”

“還登記？這麼麻煩……”“我們口述不好嗎？我們不會寫字啊。”

“諸位，我這是在幫你們。”李銜霜說道：“我這邊廟小，不可能雇得上你們所有的人，但是村子裡還有其他人啊，他們管你們口飯吃還是可以的。登記清楚了，我抄錄幾份發給村民，到時候誰家有什麼活要做，直接來找你們，那不是很方便嗎？”

衆人一想，好像是這個理兒。

不說天天吃好東西，至少被雇走，那天就能吃飽。确實是個好主意。

宋開那邊很默契地拿出一本空着的小冊子和一根毛筆，早就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