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瑪特之羽認定其中一人在成為新的塔羅這件事情上是無罪的話,那他即可通過考驗,成為新的塔羅。如果他是有罪的話,則會受到相應的懲罰。
如果兩人都不能通過審判,那麼,這場試煉就會無疾而終。
而他“找個徒弟替他上班”的計劃也會無疾而終。
遴選新的使徒的責任就會交由下一個塔羅執行,由下一個塔羅挑選一個靈秘物,開啟下一輪新的遊戲。
瑪特之羽絕無偏頗,由它裁定出來的結果一定是最接近至高神的啟示,因為它代表着至高神的旨意。
所以,無論眼前這個狡猾的男人用什麼花言巧語哄騙自己,他都不會落入他的圈套。
沒有人能幹涉至高神的意志。
想到這裡,愚者定下了不安的心,堅定地取出瑪特之羽。
黃金匣子呈放在眼前,愚者依照收容說明上的規則将匣子折疊組裝成的黃金王座上的金色眼睛對準謝星辰,然後開始念誦咒語。
然而這一刻,眼前的男人突然伸出右手,突然地虛握瑪特之羽,金黃色的光芒在他掌心迸射開,映出他手指分明的骨節。
愚者:“!!!”
謝星辰的手指宛如操弄群星,撥弄着瑪特之羽,在空中劃出一道流暢的線條,将它連帶着黃金王座一起調轉。
——倒置。
處于逆位的瑪特之羽,上面的黃金瞳對準林有文的位置。
謝星辰開口念誦艱澀的古文字,那些文字一個個都清晰地印刻在他的腦海,雖然他無法知道正确的發音和具體的含義,但大腦和口舌還是完美地将它們複刻出來。
“隐匿于群星之間的至高神,我祈求——”
愚者震驚地看着謝星辰像是一個熟練的塔羅使徒,完美無瑕地使用着靈秘物,念誦着向至高神禱告的禱文。不,确切來說,這是他從未見過的使用方法。
所有靈秘物都必須嚴格按照收容說明上記錄的規則使用,任何一點多餘的操作都不能有,否則很容易引起靈秘物的污染。
被污染的靈秘物會暴走,會引發災厄,甚至可能引起足以毀滅城邦和文明的災難。
尤其是像瑪特之羽這樣的神級靈秘物更是如此,然而,眼前的男人用脫離規則的方法引導瑪特之羽逆位倒置,卻沒有引發污染。
這證明,這其實是在瑪特之羽的規則之内,而那些規則是他不了解的,隐于靈秘物檔案之下的高級部分。
在禱文的最後,出現了一段他從來沒有聽過的内容。
“請回應我的懇請,賦予我裁定的力量,此刻,我以正義與審判之名,我裁定,黃金之瞳所望者——”
謝星辰停頓片刻,看向淚水溢出眼眶的林有文。
輕聲卻不容修改地說:“是無罪之人,可以回家。”
林有文瞳孔震顫,他睜大了眼睛,被淚水洗滌的瞳孔裡清楚地映出謝星辰的笑容。
他還是懵懂未知的狀态,對發生的事情隻剩一片匪夷所思,但在謝星辰說出這話的時候,身上的枷鎖被全部卸除,他的身體變得輕盈,輕飄飄得像是要飛起來。
“哥……”林有文喃喃道,“這是什麼情況?我怎麼了?”
謝星辰無奈地看着他。
“為了你這一聲哥,我可付出了不少。不過,辜負了一個弟弟,總算沒有辜負第二個。”他得意地充林有文眨了眨眼,“怎麼樣?哥哥是不是無敵的?”
謝星辰笑了一下,鼓勵道:“不管怎麼樣,回去之後努努力,努努力活下去,好嗎?”
林有文聽不清謝星辰在說什麼,他的意識開始被抽離了。
但他知道謝星辰在對着自己笑,像之前和他一起走過的每一寸時光。
林有文拼命點頭。
死亡的結局被扭轉了。
他眼前出現了他所生活的城市,車水馬龍,有他想念的人來人往。夕陽落幕,巨大的led屏幕正放着他熟悉的廣告,他想起來明天沒有課,可以舒服得把上午睡過去,也想起了還差一點就能裝備畢業的遊戲賬号。
他想起了那張确診通知書,也想起了自己站在天台的邊緣拼命地質問命運為什麼是自己,拼命地祈禱能活下去。
每個人出生至今都有許許多多、大大小小的磨難。
車禍、災害、疾病折磨、親人離世、不被理解、不被期望、求而不得……
但還是得努努力,活下去呀。
這是他的願望。
他的神明,幫他實現了。
看到林有文的身影肉眼可見地消失,愚者面無表情地問:“你會倒置,還能看到靈秘物檔案下面被封存的内容,你到底是什麼人?”
謝星辰不着調地回答:“謝星辰啊,我的名字沒那麼難記吧?什麼倒置、檔案的,你說什麼我聽不懂。這法子就這麼長在腦袋裡的,我也就是試試,接下來……才是重頭戲,我試給你看,不收學費。”
他把黃金王座上的黃金瞳對準自己,被那雙眼睛凝視的感覺再次來臨,威壓充斥全身。
謝星辰張口,重新念誦剛才的禱文。
“……我裁定,黃金之瞳所望者……”
愚者好奇他的願望,更好奇這人還能鬧出什麼更大的,沒有任何阻止的想法。
但是,事情沒能如他所想,謝星辰沒有說出接下來的話。
謝星辰的呼吸驟然停住。
暴風在他周圍席卷而來。
他在黃金之瞳裡看到了匪夷所思的存在,那是一種無法描述的巨大——他不知道該用什麼來形容。
那一瞬間他隻感覺到渾身淌滿了冷汗,陰冷的、潮濕的、幽暗的目光從翻滾的綠泥裡望過來。
還好,在視線即将觸碰到的一瞬間,謝星辰猛地回過神,意識短暫的分野,他回歸現實,身體沉重得像是被人灌了鉛,隻能咬緊牙關,再次抓住瑪特之羽,将它撥轉回正位,用鑄銀鎖鍊将它鎖了起來。
那股壓迫性的力量頓時彌散,愚者悶哼一聲,在能動的一瞬間轉動手杖,胸前口袋裡飛出相連的手帕捆住了謝星辰的手腕,幾個跳動的泥巴捏成的小人叽叽喳喳地叫着,一屁股坐在謝星辰身上,把他壓倒在地。
“你都做了什麼?”愚者鐵青着臉,嚴肅地質問,“你……直視了……”他聲音顫抖,沒辦法說出後面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