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單看五官,原太子和顧棠至少有八九分的相似。
但是,顧棠是個被996摧殘的社畜,底子再好,也架不住黑眼圈、青春痘和紫外線的熱情關照,難免糙了點。
原太子就不同了,天生嬌養,吃穿用度無一不講究,自是皮膚白晳又水靈,青絲柔亮又順滑。
所謂一白遮百醜,何況人家本來就不醜。
再加上一身的貴氣,真真是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顧棠将鏡子拿得遠些,又照了照身上的衣服,換着角度欣賞着自己。
謝明峥推門進來,看到的就是顧棠對着鏡子一邊“搔首弄姿”一邊在那嘀咕着“我也太好看了吧”、“我怎麼這麼好看啊”、“我要真是個妹子,我自己都想娶回家”。
謝明峥:“……”
顧棠從鏡子裡看到了謝明峥的身影,立刻掐尖了嗓音,轉過身浮誇地擺了個姿勢道:“夫君,你覺得我扮得怎麼樣?”
謝明峥是準備發兵之時得知安陽公主不在宮中的。
和寡言腼腆的原太子不同,安陽公主是個張揚刁蠻的主,向來随性而為,偷跑出宮在外面呆上三五天是常有的事。
皇帝一心求道,隻盼着一朝長生不老,做他的萬世帝王,自然也沒心思管着唯一的一雙兒女,由着他們胡鬧。
宮中的眼線,在行動的前兩天還确認過安陽公主尚在,可沒想着臨造反前,不知跑哪玩去了。
謝明峥沒時間等人找公主,索性決定占領皇宮後,直接讓人冒充,再慢慢去尋。
畢竟他又不是真的癡情于安陽公主。
按理說,不管從哪個方面來看,都是讓個女人冒充公主更妥當些,為什麼謝明峥非要用太子呢?
說實話,他的确存了些折辱對方的心思。
皇帝老兒被丹藥掏空了身體,他剛殺進殿中,居然就活活吓死了,讓謝明峥一腔怨怒無處發洩。
常言道,父債子償,他自然便記恨上了太子。
但是,太子的表現讓他非常的……憋屈。
對,憋屈。
謝明峥想要的,是将一根傲骨磋磨折損。
讓大梁皇室也嘗嘗他曾經受到的屈辱、感受到的痛苦,以此來發洩浸泡着他心髒的那些毒液。
若不如此,他怕自己随時會瘋掉。
然而,面前這位太子殿下,别說挺直脊梁了,能不彎出朵花,都得誇他一句有骨氣。
“夫君?”顧棠見謝明峥站在原地不說話,又細着嗓子叫了一聲,叫得特别順口,還嗲。
當年顧棠的大學室友可是敢在機場撕心裂肺地喊一個男明星“老公”的,這麼一想,他私底下叫個“夫君”頓時就沒什麼壓力了。
謝明峥黑着臉:“你再敢用這種聲音多說一個字,我現在就毒啞了你。”
顧棠癟了癟嘴,把鏡子扔回桌上,用正常的聲音嘟囔道:“不是你讓我裝成公主嘛。”
謝明峥覺得他在屋裡再多呆一分鐘,就會忍不住擰斷這人纖細的脖子。
如今戲已開場,一時半會換不了角,他必須忍住。
“管飯嗎?”顧棠坐了下來,摸着肚子有氣無力道,“我餓了。”
謝明峥猝不及防地甩門離去。
顧棠大喊:“夫君,我想吃紅燒肘子!”
急得都破音了。
郁錯站在外面,瞅着謝明峥的表情,硬是把湧到喉間的笑意憋了回去。
“正事說了嗎?”
謝明峥沉默了片刻,道:“你去和他說。”
顧棠正琢磨剛才謝明峥來做什麼時,郁錯端着個食盒走了進來。
“公主殿下,可以用膳了。”郁錯語氣有些奇怪的說道。
但顧棠就聽進去了後面五個字。
“你是……那個那個……”
“郁錯。”郁錯把桌子上的東西往一旁推了推,将食盒裡的飯菜拿出來擺好,繼續陰陽怪氣道,“公主殿下若不介意,直接叫在下的名字就好。”
“畢竟還沒開始封賞,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混個什麼官當當。”
顧棠看到肘子,兩眼放光,望向郁錯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他餓得緊,毫無形象可言的往嘴裡扒拉了兩口米飯,塞了一筷子肉,腮幫都被撐圓了。
郁錯手裡搖着的扇子停滞了片刻,又淡定地晃了起來。
顧棠吃掉了半碗米飯,才想起郁錯一直坐在旁邊。
他舉起碗示意了一下道:“你要不要一起吃點?”
“在下還不餓,公主殿下。”郁錯特意在稱呼上加重了音。
胃裡墊了些東西後,顧棠的吃相斯文了許多,也有心情理理閑事了。
他咽下嘴裡的飯,疑惑道:“謝明峥不是說在屋裡我不用裝嘛,為什麼還叫我公主殿下?”
郁錯精神一振,故意道:“聽在下喊你‘公主殿下’,有什麼感覺?”
“感覺?沒啥感覺。”顧棠心道,大學四年被叫了四年“棠妹”,真沒啥感覺。
郁錯仔細觀察着顧棠臉上的表情,發現他并非是裝的,忍不住道:“你可是堂堂的一國太子,不會覺得屈辱嗎?”
顧棠樂得不行,開玩笑道:“你沒聽過一句話嗎?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郁錯的手僵在了原地,道:“殿下好心胸啊。”
顧棠得意道:“我以前除了長得好看,也就剩這麼個優點了。”
郁錯突然就明白:敢情這人聽不出好賴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