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這是本講小尼姑芳心暗許一名公子,卻慘造對方玩弄後抛棄,還被逐出了山門。小尼姑流落街頭,受盡欺辱,最後為了生存當了暗娼,死才方才悟道,無奈已經晚了的悲慘故事。
劇情雖然很虐,不過百分之八十某些的地方,描寫得非常有滋有味,所以很受歡迎。
謝明峥之所以知道的這麼清楚,是因為有兵士買了這書想私下傳閱,但因為文中用詞晦澀難懂,跑去問郁錯。
然後一群人被罰沿着校場跑了五十圈。
謝明峥故意道:“什麼有趣的情節,不知公主殿下能不能講給我聽聽,讓我也開心一下。”
顧棠:“……”
他攏共翻了三頁,就看懂幾個詞,哪裡知道這書講啥。
“呃,”顧棠一本正經地胡說道,“隻可意會,不可言傳。要不,你自己拿去看看?”
謝明峥聞言,立刻猜到顧棠根本沒看懂這書寫什麼。
他心裡有些奇怪。
太子再無知,也是有大儒教導過的,斷不會連小說也看不懂。
難不成中個毒,字都不認識了?
謝明峥收回視線。
顧棠身上的古怪也不差這一項,他之前就曾懷疑過,太子是不是被掉包了。
但福祿公公拍着胸脯保證過,顧棠變得奇怪前,沒有離開衆宮人的視線超過一刻鐘,确是那天醒來過才有些瘋瘋癫癫。
眼下謝明峥最緊要的事是登基大典,以及與安陽公主的大婚。
無論“顧棠”是誰,他的身份、生死都由他來決定。
念此,謝明峥也不想再在這事上糾結,脫下外衣遞給小太監。
福祿公公接過衣服挂好,恭敬地笑着道:“陛下,今日怎麼回來得如此早?”
改口改得極為順溜。
“公主殿下,”謝明峥坐下,小太監立刻倒了杯茶水奉上,“宮中的禮儀你還記得多少?”
根據顧棠這幾日的表現,謝明峥認為這事他必須得問清楚。否則大婚時不僅要鬧笑話,還會引起參加的臣子的疑心。
顧棠小眼神果然立刻漂移起來,摸了摸腦袋道:“其實,我除了記得自己的名字,其他都忘了。”
“不妨事,”謝明峥早有準備,“明日起,我會安排新的教習嬷嬷來教你。”
“你不能暴露男兒身,并且要在五日之内學會。”
“至少大婚的禮儀不能出任何差錯。”
謝明峥将茶盞放回桌上,輕輕敲了下桌面:“若是沒學會,可别怪……”
“懂的,懂的,咔嚓嘛。”顧棠打斷了他的話,讨價還價道:“要是我學會了,可以要點獎勵嗎?”
謝明峥:“……”
謝明峥能将自己的軍隊管理得井井有條,自然明白恩威并施的道理。
他沒有應下來,而是問道:“你想要什麼?”
顧棠提要求,純屬是臨時起意,也沒想過謝明峥會松口,被反問了一句後,自己有點懵了。
“要不,晚上沒人的時候,讓我在紫薇宮門口坐半個……一刻鐘,就一刻鐘。”顧棠試探道,“你可以讓人看着我,保證不亂跑,不亂和陌生人搭話。”
“就是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屋裡太憋悶了。”顧棠說着說着,有些委屈起來,表情看上去可憐兮兮的,小聲嘟囔道,“坐牢還有放風時間呢。”
有那麼一瞬間,謝明峥忘了顧棠的身份,莫名心軟了一下。
“可以。”剛說完,他就有些後悔了。
“真的嗎?!”顧棠興奮地眼睛都亮了,“我一定會好好學那什麼禮儀的!”
反悔的話,不知怎麼忽然講不出口。
謝明峥冷着臉,補充道:“但是,若出現了身份暴露的迹象,你就會失去出門的機會。”
“明白。”顧棠看起來依舊很開心。
謝明峥站起身,按捺住心頭莫名的煩躁,往門外走去,連外衫都忘了拿。
福祿公公連忙追上去。
謝明峥套上衣服,望着小太監,突然問了句奇怪的話。
他說:“你會心軟嗎?”
福祿公公微微彎下腰,收起了平日和善可親的笑:“陛下,救命之恩與憐惜之情,在奴婢這裡,從來不是需要選擇的問題。”
“但也不妨礙它們在不需要選擇的時候,同時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