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館離皇宮不算太遠,駕馬車約莫一刻鐘就能到達。
顧棠坐在車廂裡有些興奮。
他感覺到車子停了下來,似是宮門口的守衛在查看通行的證件。
顧棠按捺不住好奇心,将簾子撩起一條縫向外望去。
跟在車旁的福祿公公看到了他的動作,不過顧棠臉上戴着面紗,隻露了雙眼睛,侍衛門也不敢擡頭直視,便沒有說什麼。
就在侍衛準備放行時,恰好巡邏的禁軍經過,又将他們攔了下來。
“怎麼有馬車這個時候出宮?”
問話的是個穿着禁軍指揮使衣服的青年,看起來也就二十五六,儀表堂堂。可惜眼角有一道刀疤,讓本來俊朗的面容,多了幾分狠厲。
門口的守衛道:“回禀指揮使,這是安陽公主前往别院的馬車。”
青年聞言,擡頭望向車廂,恰好與看過來的顧棠四目相對。
福祿公公在看到青年的瞬間,交握的手不由緊了緊。
他本想出聲讓顧棠放下簾子,又怕引起來人的懷疑,隻能偷偷觀察着對方的反應。
青年很快移開了視線,轉而看向小太監,語氣尚算溫和:“福祿公公,許久不見了。”
福祿公公笑着寒暄道:“見黎指揮使一切安好,奴婢也甚是歡喜。”
黎翀自嘲地笑了笑:“苟延殘喘罷了。”
黎翀并不在乎自己做不做二朝之臣。
他隻知道,太子若死,他就随他去黃泉;太子若還在人世,他斷不會丢下他一個人。
所以,在聽聞前朝太子下落不明後,黎翀便降了。
隻有活着,他才可能再次見到顧棠。
“照顧好公主,”黎翀微微垂眼,“殿……他很疼愛這個妹妹的。”
“奴婢明白。”
見黎翀放行,福祿公公暗暗松了口氣。
馬車再次動了起來,坐在車内的顧棠可不淡定了。
他聽到了什麼?
剛才那個人是黎翀!
人家自己出來了,還當回了禁軍的指揮使!
怎麼辦?他要不要現在就和對方相認?
要怎麼認?有沒有什麼能當作信物的東西,假裝不經意地丢出去?
顧棠低頭看了眼自己,瞬間冷靜了下來。
相認個球啊,除了殼子是原太子本尊的,哪還有第二樣了和本尊有關系的。
算了,既然黎翀沒死,總歸會有機會再見的。
來日方長,好好計劃一下才是。
馬車漸駛漸遠,誰也沒有注意到,站在宮門口的黎翀望着他們離去的方向,慢慢皺起了眉。
顧棠雖然住進了别院,但差不多就是從一個牢房,換到了另一個牢房。
不過,因為這裡的仆人多是臨時雇傭的,和皇家沒什麼交集,不會輕易被看出破綻。所以,他在穿戴整齊時,可以坐在窗戶前欣賞欣賞外面的景色。
顧棠雙臂壓着窗框,下巴擱在手臂上,看着不遠處的長廊中,郁錯指揮着來來回回搬着箱子的仆伇。
“那些都是嫁妝嗎?”他好奇問道。
福祿公公回道:“是,是宮裡給皇後娘娘準備的。”
顧棠又問道:“裡面裝得是什麼啊?金銀珠寶?”
福祿公公笑道:“反正禮單上是寫了許多這樣的東西。”
顧棠立刻會意,跟着笑了起來。
仆伇們搬完箱子,便離開了後院。
“福祿公公,過來幫個忙。”郁錯走到屋前叫道。
“是。”小太監應聲,離開前又叮囑道,“殿下千萬不要随便離開。”
“明白。”
顧棠揮了揮手,目送着兩人進了堆放聘禮的房間。
大概還是需要清點下物品的。
顧棠趴了一會覺得沒意思,便關上窗戶回到屋裡。
桌子上擺着幾盤點心,還有幾本路上現買的話本小說。
這次是福祿公公的挑的,文字通俗易懂,就是故事有些老套,看得他直打哈欠。
外面的天已經黑了,顧棠探頭看了看。不遠處放聘禮的廂房燈還亮着,似是還沒有忙完。
“算了,反正點心也吃得挺飽的,就不要麻煩他們了。”
顧棠關上門,正要往桌子前走,一回身就看到一名黑衣人站在屋子的正中間。
顧棠吓得差點叫出聲,對方上前一步捂住了他的嘴。
“公主殿下,我沒有惡意,請不要害怕。”黑衣人小聲道,“如果你明白,就點點頭。”
顧棠配合地點下頭。
黑衣人慢慢縮回手,确定顧棠沒有尖叫的意思後,繼續道:“公主殿下,我是孫國舅的手下,我是來救你的。”
孫國舅?誰啊?
國舅的話,就是說有姐姐或者妹妹在宮裡當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