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棠打扮好,将自己遮得嚴嚴實實,抱着米飯坐在暖閣裡等着。
謝明峥少見地下了朝便呆在這邊。
他坐在裡間,沒露面,留心觀察着外面的情況。
不多會,福祿公公敲了下門,帶着一老一少走了進來。
老人見到顧棠,拉着孫兒就要跪下。
顧棠趕緊讓福祿公公把人扶了起來,聲音輕輕柔柔道:“不必多禮。”
說完,又沖着小太監使了個眼色。
福祿公公走上前道:“東西這裡有現成的,老人家您看還需要什麼嗎?”
老木工挑挑揀揀了一番,放下自己的工具箱,道:“回貴人,這些就夠用了。”
“大概需要多久能做出來?”福祿公公又問道。
“一個半時辰左右。”方柘道,“那,草民現在就着手開始做了。”
“笙兒,過來幫忙。”
被叫作笙兒的少年看起來也就十六七歲,和顧棠現在的殼子年紀差不多。白白淨淨的,長得很清秀,非常讨喜。就是太瘦了,表情也有點呆,但做事情很麻利。
蹲在顧棠腿上的米飯似乎被他們削木材的動作吸引,亦或是被那個方笙吸引,好奇地走到了他的腳邊,用腦袋蹭了起來。
這就是傳說中的吸貓體質吧。顧棠心裡暗暗羨慕。他可是喂了米飯好久的肉肉,才博得了貓貓的芳心。
方笙有些緊張。
他想要摸摸白貓,又害怕冒犯了貴人,隻能傻呆呆和米飯對視。
“沒關系,摸吧。”顧棠忍不住出聲道,“米飯好像也挺喜歡你的。”
“米、米飯?”
白貓“喵”了一聲,看樣子至少是認同這個名字的。
“嗯,是不是很可愛?”
方笙點點頭。
他将手在身上擦了擦,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白貓腦袋,腼腆地笑了下就收回了手,繼續用炭筆在木頭上畫着圖樣。
顧棠之前也是用心研究過,隻是許多地方靠自己搞不懂,看到少年畫出了有些印象的結構,忍不住走上前蹲下身問道:“這裡為什麼要這麼畫?能卡進去嗎?”
這樣近距離接觸外人無疑是不安全的,奇怪的是福祿公公并未阻止。
方笙見問到了自己擅長的部分,立刻拿起剛才準備好的零件,演示道:“這塊是放在這裡的,先往下,插進去後再送上去,然後将其他部分收緊,就能固定好平台了。”
“厲害啊!”顧棠瞬間就明白了,接着又問道,“為什麼我鋸出來的木塊總是歪的?”
“這個得多練習,手穩住就好了。”
“哦哦。”顧棠随口又問道,“你學做木工幾年了?”
方笙苦惱地皺起眉,慢吞吞道:“不記得了。”
這回答讓顧棠一愣。
“笙兒前一陣子感染風寒,這裡燒壞了。身體好了後,什麼事情都記不得了,就是手藝還沒忘。”老人家解釋道,“他從五六歲起,就跟我學做木工了,如今也差不多十年了。”
“前一陣?”
“一個半月前吧。”
顧棠不由瞪圓了眼睛:不會這麼巧吧。
方笙看着他的眼神,疑惑地“嗯”了一聲。
顧棠立刻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表情不太對,幸好自己戴着面紗,福祿公公又站在側邊,應該看不太清。
他又偷偷瞥了眼裡間。
謝明峥還坐在那,自己不能亂問奇怪的事情。
萬一弄錯了,說不定還會連累無辜的人。
“小福祿。”顧棠叫道。
“主子有什麼吩咐?”
福祿公公換了個稱呼,顧棠猜測,多半是沒告訴這對爺孫自己的身份。
“你去拿些滋補的藥材食材,給方笙帶些回去好好補補。”顧棠笑道,“說不定他以後會是個非常厲害的匠人。”
“哎。”福祿公公應下。
老人家聞言,又要拉着方笙跪下謝恩,顧棠手快攔住了:“不必,也不是多貴重的東西。”
“我挺喜歡這孩子,就當是朋友的見面禮了。”
方笙聞言,看向顧棠地眼睛頓時變得亮晶晶的。随即又低下了頭,輕輕扣了下手指。
他們以後多半是不會再見的。
他雖然記不得很多事,但也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哪裡有資格和貴人做朋友,常常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