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翀側頭看向小五。
雖然對方沒有穿着謝明峥親衛的衣服,但他還是認了出來。
原因很簡單,兵變的那天他們交過手,小五還被他坑了一次。
說起來,也算是仇人見面了。
“休沐的時候,好像也沒規定我不能去個木匠家吧。”黎翀尚算穩重,也無意和親衛起沖突。
然而,小五性子直,脾氣來得也快。
一想到那天打輸讓對方搶先進了東宮,若不是福祿公公先一步将人帶走,自己差點壞了大事,就覺得憋屈。
“你過來,我們再比比!”小五不服氣道,“如果你沒使詐,咱們的勝負還不好說呢。”
黎翀懶得搭理,推脫道:“大家同朝為官,嚴禁私下鬥毆。”
小五想了想,老三好像的确和他提過這事,于是道:“什麼鬥毆,我這是邀請你切磋一下。”
“沒興趣。”
小五見對方死活不接這茬,頓時有點急了。腦子一熱,拔刀劈向黎翀面前架起的木條,想要逼他應戰。
木條炸裂,碎片四散着崩出。
一截尖銳的木頭直直刺向旁邊的方笙。
“糟了!”小五一驚,連忙伸手去抓,但他離得太遠,根本來不及。
千鈞一發之際,黎翀擡手擋了下來。
“黎大哥,你、你流血了!”方笙急道。
“小傷而已,不礙事。”黎翀安撫道,一轉頭看向小五的目光瞬間冷硬了下來,“謝明峥就是這樣教導你的?看來謝家軍的軍紀也不過如此。”
小五的氣焰頓時萎了:“你、你不要亂講主子,是我自己脾氣不好。”
他将刀收了回去,别别扭扭地走上前,從懷裡掏出金創藥:“那個,我我、我錯了,我莽撞,我給你道歉,我給你治傷。”
“你、你不許說主子。”
黎翀瞪着他:“你要道歉的人是我嗎?”
小五立刻反應過來,走到方笙面前,老老實實鞠了一躬:“抱歉,讓你受驚了。木頭多少錢,我賠給你。”
“剩下的邊角料罷了,不值錢的。”方笙慌張地擺擺手,說完也不理小五,扭頭望向黎翀,“黎大哥,還是快些處理下傷口吧。”
黎翀直接将木片拔出,正要往手心倒金創藥,被方笙攔了下來:“得将傷口裡的木刺清理幹淨,否則就算愈合也會化膿的。”
小五站在角落,像隻做錯事的小狗,心虛又可憐巴巴。
方柘見他和自己孫兒差不多大,心軟地走上前搭話道:“客人要訂做什麼東西?”
小五立刻掏出圖紙,遞給老人道:“這是我……”
他突然想起謝明峥交代過,不能暴露自己是皇宮來的,于是連忙改口道:“我家夫人要的東西,您看看能不能做?”
原本覺得小五礙眼的黎翀唰的一下扭頭望了過去。
小五的主子是謝明峥,能被他稱為夫人的,眼下隻有一個人——皇後娘娘。
方笙見黎翀的手指在抖,問道:“黎大哥,我弄疼你了嗎?”
黎翀連忙收回心神,道:“沒有,你包得挺好的。”
方笙松了口氣。
“這牌面像是雀兒牌?”
方柘的聲音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方笙好奇地走上前,踮腳看向圖紙。
“老爺爺你也知道雀兒牌啊,我還以為隻有我們北方人玩這個。”小五道,“不過,圖上的叫麻将,得麻煩您将圖樣刻在木塊上。”
方柘有些懷念道:“我也是北方人,兒媳是帝都的,所以遷居到此。”
黎翀在一旁聽着,愈發覺得皇後不大可能是太子假扮的了。
畢竟太子殿下是個地地道道在南方長大,而且完全沒出過宮的人,根本沒有接觸到他們說的“雀兒牌”的可能,也沒道理突然想做這東西。
方柘将圖紙遞給孫子,問道:“笙兒,這圖案你能刻嗎?大概要刻多久?”
“一百多張的話,可能要五到七天。”方笙望向小五,“來得及嗎?”
“沒事,你慢慢刻,反正也沒那麼急。”小五道,“我家夫人說了,你身體要緊,不要累着了。”
“還有,他讓我問問你,那個藥吃完了嗎?身體好些了沒?”
方笙愣了下,突然反應過來:“你家夫人,是……是那位,身份尊貴的姐姐嗎?”
小五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件事情,謝明峥的交待和顧棠拜托他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同時完成。
“呃,你們能裝作不知道嗎?”
“我們是可以,但是……”方笙的将目光投向了黎翀,“黎大哥說,你們是同僚哎。”
刹那間,小五仿佛丢了魂似的,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他今天和黎翀這事肯定得報給主子,也就是說,瞞不住的。
方笙有些同情地問道:“很嚴重嗎?”
小五有氣無力地回道:“我的人生已經沒有未來了。”
“我不想被三哥管教一個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