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翀心裡反複猜測着,又反複否定着。
謹慎的性格讓他在一個謎題沒有揭曉答案前,總是于諸多猜測中搖擺不定。
除了那些他确實得到的線索外,黎翀不願意相信皇後就是顧棠的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是他無法理解自己第一次見到還不是皇後的“安陽公主”時,為什麼完全不覺得對方是顧棠。
明明他以前,甚至可以憑一個模糊不清的背影就認出顧棠。
這種莫名的失落與自責讓黎翀接下來的時間都沒有怎麼說話。
方笙注意到了,心裡有些惴惴的,以為自己說錯了話。
顧夷因為熟悉黎翀的性格,倒是沒有特别放心上,笑着安慰道:“跟你沒關系。他腦子有時候一根筋、認死理,容易鑽牛角尖。”
“這個時候除了我……們的另一個朋友說的話他能聽進去,其他人嘛,還是等他自己想通吧。”
“哦。”方笙看向黎翀的眼神,仍然帶着些擔憂。
院裡子就一個竈台,将食材準備好後,顧夷和方笙就沒什麼可以做的事情。
“你們兩自己找事情打發時間吧,”黎翀道,“最多還有一刻鐘,菜就都好了。”
兩人回到院子中央。
顧夷四下看了看,問道:“你會踢毽子嗎?”
“應該會吧。”方笙不确定道。
他病好後,并沒有玩過。但是周圍的孩子們常玩,他想,在失憶前或許也踢過。
顧夷回房拿了個自己做的雞毛毽子道:“我們來對踢,五次為一輪,輸的一方要被墨汁畫臉,可以嗎?”
方笙有點緊張地點點頭。
“開始喽。”
顧夷開始還尋思着,方笙猶猶豫豫應聲的樣子,可能不太會踢,不如讓一讓。
然後,黎翀從廚房出來,看到了一隻大花臉的顧夷。
“你這哪叫應該會玩,”顧夷拿出巾帕小心擦拭着人|皮|面|具上的墨痕,有點幽怨道,“明明很擅長嘛。”
“除了我哥之外,我從來沒輸得這麼慘。”
方笙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發。
他前面幾局的确覺得生疏,但不知道為什麼,越踢越順暢,身體常常比腦子動得還快。
說不定,他小時候踢毽子特别厲害。
其實玩到後面方笙有偷偷放水,隻是仍舊不小心赢的多了點。
黎翀見狀揶揄道:“技術退步了啊,赫連公子。”
顧夷沖他做了個鬼臉:“照樣赢你。”
“好了,都進來吃飯吧。”黎翀擡手輕輕拍了下顧夷的後腦,“今天肉管飽。”
顧棠沒跑太遠,就躲在後面的偏廳裡。
他此時的心情有點複雜。
本來計劃的好好的,什麼先從建立信任開始啊,然後徐徐圖之啊。
而實際上是,給他點顔色,他就能立馬開染房,還全是黃色的那種。
笑死,根本忍不住。
“不知道謝明峥現在是不是想宰了我?”顧棠深深的歎了口氣,“他肯定不認為那是情不自禁的占便宜,絕對會當成我在報複他。”
“聽說直男被親會覺得惡心,啊啊啊啊啊,謝明峥不會以後連我都不想看到了吧。”
“娘娘——”福祿公公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娘娘,你在哪?”
“我将點心拿來了,今個膳房做了荷花酥。”
顧棠立刻從偏廳跑了出來,正巧在走廊上碰見了福祿公公。
“點心盒呢?”
福祿公公回道:“奴婢放在暖閣了。”
顧棠一聽,小聲問道:“你進暖閣的時候,謝明峥的表情怎麼樣?”
“陛下?”福祿公公意外道,“陛下不在暖閣啊。”
“哎,他去哪了?”
“奴婢不清楚,許是回政廳處理事務了吧。”
顧棠心裡突然有種說不出的難受:“這樣啊。”
“殿下怎麼了?是和陛下……”
“沒、沒什麼。”顧棠敷衍地“哈哈”了兩聲,“走走走 ,我們回暖閣吃點心。”
暖閣的門開着,屋裡空蕩蕩的,那兩本圖冊不知被謝明峥扔到了哪裡。
顧棠有些沮喪地趴在桌子上。
福祿公公将點心擺放好,勸道:“殿下若有什麼不開心,吃些好吃的,心情也能好點。”
顧棠保持着左臉貼在桌子上的姿勢,蔫蔫的拿起一個蓮花酥塞進嘴裡。
然後,眼睛瞬間一亮,整個人蹭的坐了起來:“今天的蓮花酥沒有那麼膩了,又香又甜。”
“禦廚特意研究了豆沙的新做法,換了餡料。”福祿公公道, “搭配着百合蓮子羹,味道會更好。”
“嗯嗯。”
顧棠吃完打了個飽嗝,他拍了拍肚子,慵懶地靠着椅背,感歎道:“高糖高油高碳水,果然是刻在人類基因裡的愉悅分子。”
謝明峥又沒廢了他這個皇後,也沒把他攆出宮,那就是還有機會嘛。
福祿公公也跟着笑了起來:“殿下喜歡就好。”
兩人正說着,小五從門外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