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頹廢的像是行屍走肉的生活,顧棠可不是第一次過。才四五天的時間,在他的記錄裡,還不夠看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發洩情緒,緩解痛苦的辦法。顧棠最習慣的方式,就是讓自己變得麻木。
他會反複扒拉着傷口,問自己疼嗎?疼就哭出來,哭完了再繼續扒拉,直到不覺得痛了,就可以告别這個渾渾噩噩的世界。
他堅信,如果時間沒有治愈傷口,那一定是時間不夠長。
天天這麼自虐,發瘋期間的顧棠當然沒什麼味口吃飯,但并沒有像小五他們以為的那樣,滴水未沾,滴米不進。
眼淚天天跟水龍頭開閘似的流,還不吃不喝,就是超人來了也頂不住。
所以,顧棠是吃東西的。
隻不過,他不想和别人打照面,所以一般都挑小五和福祿公公都不在時,去外面喝些茶水,吃兩口自己以前收在櫃子裡的蜜餞糖果點心。
這種續命式的吃法,對身體和精神的影響都不小,病也确實是病了,所以看起來半死不活,木木呆呆的很正常。
顧棠是被渴醒的。
外面黑漆漆的,一看就是入夜了。
屋裡沒點燈,他隻能摸索着下床去找水。
然後,顧棠摸到了一個硬綁綁、熱乎乎的胸膛。
他遲鈍的的腦袋瓜子像鏽蝕的齒輪,“咔嗒咔嗒”轉了好久,才蹦出一行字——床上還睡着其他人。
“咔嗒咔嗒”——男的。
水在哪?
内存不太夠用的大腦立刻抛棄了剛才的異常發現,直到顧棠補充好了水分後,才再次騰出空了來思考。
剛睡他旁邊的是誰?
顧棠在身上找了半天,沒找到火石,索性回到床前,伸手摸起了對方的臉。
摸了半天,他發現自己并不能憑手感腦補出長相。
于是,顧棠用了個更直接的辦法,低下頭看向謝明峥的臉。
他靠得特别近,兩人鼻尖頂着鼻尖,似乎能聞見對方溫熱的呼吸。
雲層被晚風吹走,躲在後面的月亮探出了頭。
皎潔的光透過紗窗照進了房間。
借着微弱的光亮,顧棠終于看清了睡在自己旁邊的人。
“謝明峥?”顧棠一臉疑惑,“你這次怎麼沒有消失?”
“難道是我已經好了,可以面對你了?”
顧棠臉上不由露出了笑意。
“俗話說的好,三條腿的□□難找,兩條腿的男人遍地都的。等以後出宮了,大把大把的帥哥任我挑,何必吊死在一個直男身上。”顧棠說着,還伸手掐了掐謝明峥的臉,神情忽然變得溫柔又有些哀傷,“但我還是很高興,曾經喜歡過你。”
“小說裡都寫了,先動心的人,總是要多受些委曲的。”
“沒關系,我不怕。”
“我以前看小說就在想,有暗戀十年的能耐,為什麼不嘗試着追求一下?天天說着他們之間有多少阻礙,為什麼不問問對方是否介意?被誤會了就隻會眼睜睜地看着戀人離開,為什麼不拉住他解釋清楚?”
“因為害怕啊。害怕追求失敗,害怕結局不是HE,害怕不被理解。”
“所以,我要是喜歡誰,就一定要勇敢追上去。”
顧棠雙手捧起謝明峥的臉,俯下身輕輕吻了吻他的額頭。
“勇敢去做一件事的感覺,就算失敗了也沒有那麼糟糕,說實話,我現在覺得自己超酷的。”
“我不怕難過,我怕錯過。”
“隻是,原來你是隔壁片場過來幫忙客串的,并不是我的男主角。”
也許是謝明峥覺得那句句“大把大把的帥哥任我挑”刺耳得緊,一想到顧棠會拿相同的目光看向别的人,就莫名覺得惱火;也許是那一句句“勇敢”沖昏了他的腦子;亦或是他并不滿足于隻有額頭的親吻。
總之,這大概是謝明峥重生後最不理性的一次。
他一手攬住顧棠的腰,一手按住他的後腦,在顧棠正要直起身體時,将他整個人壓向了自己,然後咬住了冰涼的唇瓣。
他清醒地、熱切地擁吻着這個人。
這次,沒有任何多餘的借口可以解釋、可以掩飾。
“顧棠。”謝明峥用沙啞的聲音輕輕喚着,像在咀嚼着什麼蠱惑人心的咒語。
他感覺到了對方的回應,心中不禁竊喜着。
也許這不是一件正确的事,但無疑是件讓人開心的事情。
謝明峥溫柔地結束了這個吻。
他抱着顧棠,任由對方将重量全數壓在自己身上。
謝明峥有些緊張地舔了舔嘴唇:“顧棠,其實我以前從未考慮過喜歡男人或是女人的問題。甚至在我的計劃中,連成家兩個字都沒有。”
“但現在,我想,我是鐘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