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峥伸手将顧棠拉到車上,微微笑道:“過來看看。”
小五見他上去了,撩起衣擺也準備上車。
剛擡腳,車廂的門簾就放了下來,緊接着門“砰”的一聲關上了,就聽謝明峥在裡面涼涼道:“你自己騎馬回去。”
小五“啊”了聲,下意識道:“又不是坐不下。”
謝明峥道:“我有事要和……說,我騎來的馬拴在院子旁邊。”
小五收回腳,做了個鬼臉,道:“知道了知道了,這就走,不妨礙你們談情說愛。”
顧棠坐在旁邊,本來以為謝明峥是有什麼正事要講,聽完小五的話後,老臉不由一紅。
特意支開小五,該不會真要說些什麼羞羞的情話吧。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顧棠否定了。
說實話,他實在很難想象謝明峥說情話的樣子。這人太正經了,沒藏着一點悶騷的那種正經。
時常讓人有種他念入黨誓詞的概率都比講情話大。
想到這裡,顧棠沸騰的狼血瞬間冷靜了下來:指不定是領導視察工作發現問題,怕在下屬面前罵我傷我自尊。
小五離開後,自始至終沒有擡過頭說過話的車夫缰繩一抖,馬車緩緩動了起來。
顧棠向來直接,問道:“你要和我說什麼啊?公事私事?”
謝明峥側頭看着他,語氣帶着幾分揶揄:“你希望我說什麼?”
顧棠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了,這種小伎倆的撩撥早就可以輕松應對了:“比如,誇誇我今天表現超棒的。”
“嗯。”謝明峥神情溫柔,嘴角噙着笑地稱贊道,“剛才講的那段話,唔,用你常說的詞的話,嗯,太帥了!”
帥得謝明峥移不開目光,帥得讓他忽然間覺得,他與你之間,隔着一條看不見的洪流。
他竟有些害怕。
謝明峥的語氣太真誠了,顧棠被搞得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真的講的很好嗎?”
“很好,特别好。”謝明峥的視線一直停留在顧棠身上,眼中除了情意,更多的是猶疑,“你……”
顧棠還沉浸在誇贊中,随口接道:“嗯?”
“你……”謝明峥似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顧棠。”
顧棠似乎注意到了謝明峥不同尋常的地方,疑惑地望了過去。
“你叫顧棠?”
顧棠一臉懵逼,點點頭:“啊,對啊。”
“你怎麼了?失憶了?還是假冒的?”
顧棠伸手在謝明峥面前晃了晃,謝明峥握住他的手,按到自己的腿上,道:“不要搗亂。”
顧棠愈發莫名。
“喜歡吃,好像就沒有什麼是你不喜歡的東西;喜歡貓,喜歡睡懶覺。”
顧棠立刻糾正道:“其實我不喜歡折耳根、不喜歡香菜、不喜歡特别甜膩的甜品、不喜歡楊桃……”
“你覺得我不挑食,是因為宮裡不做這些吃的,而且廚師們的手藝又好。”
“至于睡懶覺,誰不喜歡啊。至少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的夢想都是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
謝明峥聽着他旁若無人的絮叨着那些他聽不懂的話,臉上的笑更深了。
“至于貓嗎,喜歡。狗也喜歡。應該說,隻要是毛茸茸的,我都挺喜歡的。”
“以前就挺想養的。不過,又擔心自己照顧不好,所以一直沒有養。”
顧棠本來就是個口沒遮攔的,嘴一快秃噜道:“幸好沒養。要不我突然離開,它被困在屋裡,怎麼活下去?就算僥幸跑出去,也會變成流浪貓。”
謝明峥收回目光,低頭看向自己握住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捏着對方圓潤的指頭,沒有對這句連圓謊的路全部都堵死的破綻有任何表示。
也許正是他們從未對那些難以理解的話語提出質疑,才養成了顧棠在他面前說話不過腦子的習慣。
以前,他不在乎,因為他要顧棠死;現在,他亦不在乎,因為他要顧棠活着。
謝明峥不是不好奇,隻是,就像他也藏着連最親密的人都不能告知的秘密一樣,顧棠愛他仍然不說,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謝明峥聞言,語氣莫名有些鄭重道:“沒關系,我們一定能照顧好米飯的。”
“嗯。”顧棠笑道,“它最近吃得有點太胖了,得減減,要不對心髒不好。”
“以後有機會,你想養什麼,我們就養什麼,想養幾隻就養幾隻。”
顧棠偷偷看向謝明峥:這算是說情話嗎?
如果隻是講這些,好像也沒必要避開小五吧。
“世上能吃的東西那麼多,不喜歡的,我們就不吃。”謝明峥頓了頓,“不過睡懶覺這事,要等你不在天工坊做事才行。”
謝明峥一邊思索一邊道:“至于銀錢,以後家裡的錢财都由你來管,你要是嫌麻煩,就找個賬房。”
顧棠聽着聽着,好像品出點什麼了:“如果我想開個客棧或者酒樓呢?”
“回北安開嗎?如果是酒樓,就賣我們自己釀的酒,怎麼樣?父親留下了蠻多釀酒的方子,娘知道的話,肯定也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