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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都走啦?”
賀玠眼睜睜看着方才還咄咄逼人試圖殺掉自己鱀妖們轉瞬間就偃旗息鼓,跳入河中消失了身影,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頭頂上空,裴世豐已經将劍架到了族長夫人的脖子上,情況看起來相當不妙。
“等等裴世豐!”
眼見的男人舉手将砍,族長夫人咬牙将身後被捆綁住的裴尊禮拉扯到身邊,用手臂勒住他的脖子道:“我、我隻求你放了我的族人,不然……不然我死也要拉上這個孩子墊背!”
裴世豐緊繃着唇角,半晌冷冷道:“你覺得我會将到手的妖放走?”
“你!”族長夫人噴出一口淤血,顫抖着手用魚叉抵上裴尊禮的喉嚨。
“那就放我走!”她一發狠,魚叉尖刺入裴尊禮的皮肉,可少年隻是緊咬着嘴唇一言不發。
裴世豐隻在兒子慘白的臉上停頓了一瞬,随後毫不猶豫地拔劍出鞘。
“不可能。”
族長夫人手一僵,瞪大眼睛驚恐道:“你不要動!不然這個孩子……”
“那你就殺了他好了。”裴世豐雲淡風輕地說,眼皮都不曾擡起,“為我除掉一個廢物,也算你這個妖女做的一件好事了。”
語罷,族長夫人和裴尊禮雙雙止住了呼吸。
“父……”裴尊禮徹底卸下了反抗的力氣,渾身癱軟在夫人手上,眼中亮光全無。
為什麼還會難過呢?
這不是理所應當的結局嗎?
“你這個混蛋!”族長夫人不敢置信地渾身顫抖,“這是你的親骨肉啊!”
“親骨肉?”
裴世豐冷漠地擡起手臂,高舉利劍。
“用在我和他身上,還真是惡心。”
利刃揮過,劍影瞬息。
族長夫人呆滞地看着這個已經冷血到人神共憤的男人砍向自己的脖頸。
雖然時間足夠,但她沒有選擇将魚叉進一步刺入裴尊禮的喉嚨。
怎麼說呢——生命的最後一刻,族長夫人微微垂下眼珠。
這個孩子,還真是可憐。
呯——
閉上眼睛的刹那,刀劍相撞的聲音如雷貫耳。
我還沒有死?族長夫人驚異地睜開眼睛,卻被一抹雪白的身影擋住了視線。
“帶他走。躲起來。”
清洌的聲音響起,方才還在攻擊自己的銀劍此刻卻擋在了自己和裴世豐中間。
賀玠雙手緊握着淬霜擋下了裴世豐的全力一擊,背對着族長夫人沉聲道:“快走!我救了你一命,你可要把他的命給我保護好!”
族長夫人冷汗直冒,不敢怠慢一刻,立即趁着賀玠的掩護帶着裴尊禮跳入了湖中。
裴世豐沉默地看着逃走的鱀妖,死氣沉沉的眼珠轉向賀玠。
“又來一隻?”
他漫不經心地拂過劍鋒道:“不過你比她要強。”
“注意你的措辭好嗎!”賀玠皺眉叉腰道,“是望塵莫及!”
裴世豐冷笑一聲:“無所謂。”
“反正都是妖。殺一隻殺兩隻又有什麼區别。”
他拇指擦過劍柄,雙眼瞪着賀玠:“想好怎麼死了嗎?”
賀玠癟着嘴認真打量了一番裴世豐的臉,随後拔劍歎息道:“光看臉,小竹筍還真不像你親生兒子。你故去的夫人一定是個大美人吧。”
裴世豐一愣。
“因為他可要比你好看太多了啊。”賀玠笑道。
——
湍流之下,族長夫人拖着重傷的身體,帶着裴尊禮艱難向前遊動。
距離鱀妖藏匿的水下洞穴還有一定的路程,江祈他們一定已經率先到達了。
想到這裡,夫人不由得松了口氣——萬幸,這還不是最壞的局面。隻是不知道鶴妖……
“這下是真的欠他人情了。”
夫人低聲喃喃道。
“夫人。”
身邊被鎖鍊帶動的少年突然開口喚她。
“我想到辦法了。”
族長夫人愣神:“什麼想到辦法?吓糊塗了?”
“能解決懸河的辦法!”裴尊禮激動道,“方才在天上我看見了。”
“什麼懸河,什麼方法?”夫人一頭霧水。
“能讓鱀妖離開這裡并且安穩生活的辦法。”裴尊禮強撐着扯起笑容緩緩道,“我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