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賀玠疑惑撓頭道,“我這可是正兒八經神君親傳,你是哪打聽來的旁門左道?”
“神君?”裴世豐不屑冷笑,“孽妖口氣倒是不小!”
他擡手架劍,閉眸運氣。周身的氣魄震得湍急而過的洪水都退了幾寸,和後浪撞在一起濺出四散碎落的銀珠。
“喂,伏陽劍法十二式裡面可沒有你這一茬!”
賀玠看着他怪異的起勢姿勢不解道:“你這人好生奇怪。批判我的劍法不對,自己卻琢磨些不倫不類的東西。诶,那句話怎麼說得來着?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裴世豐毫不理會賀玠的話,眉間擰成了溝壑,嘴唇也微微翕動,似是在念某種術法。
賀玠一開始還隻當他在搞什麼下三濫的東西,直到腳下的洪流突然炸起沖天的浪花,猛烈的氣波和污水讓賀玠避之不及,一聲聲沉悶的爆鳴接連回響在身邊。
刹那間,奔騰的洪流竟成了劍氣引爆彈奏的箜篌,一聲比一聲高,一聲比一聲響。
“利用禽妖對風息的馭術,驟壓自己的劍氣形成的爆炸嗎?”
賀玠一邊閃避着不斷暴起的洪水,一邊分解着裴世豐的手段。
“我還以為你有多高風亮節呢。”
“嘴上說着與妖不共戴天,實則還是偷偷習得妖術為己所用。”
賀玠咬牙一笑,瞳孔中再次爬上縷縷血痕。
“裴宗主,别炸魚玩了!”他沖着發功的男人大喊,“這種小鞭炮對我沒用!不如堂堂正正打一場!”
語罷,賀玠提劍就向着裴世豐刺去。
黑白兩道身影轉瞬間便交纏扭打在一起。
——
“這是父親他自創的招術,能引爆劍氣,威力相當大。”
“我雖然不太清楚其中他用到的術法,但我曾親眼見過他用此招破開了千層岩石。”
“如果這一點利用得當,說不定鑿開金瓊山也不過是眨眼間的事!”
待到震動過去,裴尊禮立刻起身向鱀妖們解釋。
氣氛忽地陷入靜默,衆妖們緩緩從地上爬起來,或從暗河中探出頭看着他。
“利用裴世豐的劍術?”
族長夫人拍着胸脯喘息道:“先不說成功與否,他憑什麼會幫我們開山?你能控制他的身體讓他将術法施加在金瓊山上嗎?”
裴尊禮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不能讓他自願的話,就引誘他自願就好了。”
“引誘?怎麼講?”族長夫人問。
“父親的目的是剿滅你們,那站在他的角度,找到你們的藏匿之處一鍋端無疑是最佳的方法。”裴尊禮聲音雖然怯弱,但說出的話卻句句在理。
“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用一個誘餌讓他以為金瓊山就是你們的巢穴,這樣他勢必會對那裡發起攻擊。”
他一邊說着,手指一邊在泥地裡畫着線條,看上去已經陷入了沉思。
“誘餌?”族長夫人冷笑一聲,“想讓我去他面前送死又何必如此彎彎繞繞?”
“不,我說的誘餌并不是夫人您!”裴尊禮急得連連擺手,“也不一定非得讓你們誰去,也能有其他辦法……”
“可是隻有我們出現在他面前才是最有效的方法不是嗎?”
一直沉默不語的江祈突然開口道:“娘,我請求……”
“不行!”族長夫人拍案而起,“你簡直胡鬧!”
“可是娘……”江祈握緊雙拳,“您如今負傷,族中上下人心惶惶。隻有我、隻有我才有可能從裴世豐的進攻下活過來。”
她擡起頭,眼神已經做出了抉擇。
“那就這樣決定了,就由我……”
“讓我去吧。”
裴尊禮打斷了江祈的話,衆妖的目光瞬間又落回了他的身上。
“讓我去吧。這樣你們所有鱀妖都可以活下來了。”他淡淡一笑道。
“開什麼玩笑,你是裴世豐兒子,你當誘餌他怎麼可能舍得炸掉金瓊山?難不成他想親手把自己兒子給埋了?”
有不明真相的鱀妖質疑道。
“夫人,”裴尊禮轉頭看向族長夫人,眼神黯淡,“您是知道的。”
您是知道,我父親是的确會對我下死手的。
族長夫人移開目光,不忍去看少年的臉。
漫長的沉默後,她站起身歎息道:“你認真的?想好了?”
裴尊禮點頭。
“那好。”夫人一揮手,“作為回報。我們會拼盡全力保護你的生命。”
“至少絕不會讓你死在裴世豐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