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麼厲害的孩子,多麼仁慈的人類啊!”唐楓嘴角越咧越開,“她曾經也是那麼的崇拜你啊!”
“真是煩死了!壞女人你到底在打什麼啞謎!”尾巴被唐楓的樣子搞得頭大,忍無可忍地沖到她面前露出了尖牙。
“尾巴!回來!”裴尊禮叫住了尾巴,将他攔在身後。
“去問她吧裴宗主。”唐楓用最後的力氣低聲道,“鱀妖會告訴你一切的。”
裴尊禮凝神思索片刻,轉身對尾巴道:“走了。”
尾巴躲在裴尊禮身後朝蜂妖吐了吐舌頭,卻收獲了她一個釋然的微笑。
“果然,她沒有死。”唐楓喃喃自語。
裴尊禮輕睨了她一眼,微微怔住。
“扯平了。”唐楓道,“你詐了我的話,我也詐了你的話。”
裴尊禮颔首,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石牢。
牢門緩緩開啟又沉重地閉合。遠處還隐隐傳來尾巴不滿的聲音。
“她打我打得可疼可疼了!爹你都不幫我出氣的!”
裴尊禮任由他在自己身上上蹿下跳地撒氣,半晌隻低聲應道:“賀玠那邊情況如何?”
尾巴松開咬住裴尊禮袖口的嘴巴,呆呆道:“他當然很好啦!他能出什麼事兒!這會兒應該還在老老實實地找木牒吧。”
“爹你都不知道!那小子看着是個繡花枕頭,沒想到還真會二兩功夫。臭蜂妖就是被他制服住的!”
尾巴在裴尊禮耳邊喋喋不休,細數賀玠的戰功。
裴尊禮擡頭看向歸隐山尖升起的太陽,垂眸低聲道:“沒事就好。”
——
但事實上賀玠這邊的情況遠遠不如尾巴說得輕松。
他确實也在找木牒,隻不過沒有如尾巴期望的“老老實實”而已。
“剛剛那個人跑哪兒去了?”
“我看到好像是往這邊走了!”
“快去找!他搶了我們所有的木牒!”
“這邊這邊!找到腳印了!”
天蒙蒙亮之際,沉寂已久的歸隐山終于傳來了嘈雜的人聲和腳步聲。
賀玠懷裡抱着三四個顔色材料不一的布袋,捂着嘴蹲在一頂繁茂的樹冠間,看着下面亂哄哄的人群奔騰跑過。
“呼……”
直到最後一個人從樹下離開,賀玠才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開始慢慢清點自己的戰利品。
從麻子男和綠裙女那裡離開後,他馬不停蹄地去找了下一個選拔者。
沒人比他更熟悉山中的景象,有人在的地方一定會留下煙火和腳印。循着這些痕迹,賀玠一口氣端了四五個選拔者的落腳點。
一開始他還無比實誠地與他們談判,保證自己會在試煉結束前歸還木牒。可大多數的選拔者哪裡會相信他這番無依無憑的話,紛紛對他刀劍相向。
秉持着說不過就開幹,幹不過就逃跑的粗暴理念。賀玠拖着一腦袋的淤青和被彈蹦子砸得紅腫的小腿,成功拿到了滿懷的木牒。
賀玠認真點了點,一共十一張。除開五張落入蜂妖手中被燒毀的,這些已經是近乎全部的量了。
“有這麼多應該足夠了吧……”賀玠蹲在樹幹上默默對那些選拔者道歉,“對不起對不起,等事情結束一定會還給你們的。”
當然,那群人可聽不見他的歉意。無論是身邊的小路還是遠處的山谷,到處都是舉着火把尋找賀玠身影的人。
而賀玠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到今日酉時帶着這些木牒前往陵光城中心的金烏台。
蜂妖和山外裡應外合的同夥為伏陽宗設下的詭局中,假木牒害人是潑在宗門身上最大的一桶髒水。
如果自己沒有發現唐楓,沒有看破她的計劃。那麼這隻蜂妖很有可能會将整座山中的真木牒全部換掉并燒毀。而到那時候,伏陽宗就算抓住了她,也沒有可以作為證據的真木牒洗清自己的嫌疑。那才叫真正的百口莫辯。
賀玠不敢賭這山中是否還有像那隻蝶妖一樣的唐楓同夥,便隻能用這種愚笨的方式去集中所有的真木牒進行保護。
他要确保這些鐵證不被剩下的惡妖觊觎,并且将它們帶到金烏台去向百姓證明真假木牒的存在。
這就是他的想法。雖然漏洞百出,但也是賀玠能想到的最深遠的一步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