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頭皮發麻,車荔的手忍不住顫抖,幾乎握不緊手機,不可置信的看向手機上顯示的聯系人,是哥。
“你說什麼!”
猛地站起來,來不及換衣服,她瘋狂跑出家門,按了電梯才反應過來自己沒有穿鞋,也沒有帶口罩,看着還在一樓的電梯,她趕緊跑回去穿鞋,帶口罩,帽子套上,驚慌的下了樓。
這一系列的動作,她沒注意到手機還沒關,直到聽到一聲歎息的時候,她才驚醒過來,“在哪個醫院?”
男人淡淡的說了幾個字,就挂了電話,留下車荔看着手機茫然不已。
走出小區門口,生疏打來的車已經到了,車荔确定好自己的口罩已經帶好了,小跑着坐進車裡。
司機:“女士,尾号多少。”
車荔握緊手機,“xxxx,麻煩快點,我趕時間。”
司機看了一眼後座的車荔,覺得有點奇怪,但是沒想太多,不過車子駛出去之前,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外面的小區。
住這麼好的小區居然還打車?
半夜的路,沒有什麼車,一路暢通無阻,加上車荔的催促,比預計的時間還要快就到了醫院門口。
車荔早就準備好了,一停下就立刻打開車門,她剛剛已經聯系到了自己的管家,問到了父親的病房。
私人醫院,車荔大步走進去,立刻就有護士來攔住,車荔還沒說話,電梯旁的長椅上彈起來一位老人,“小姐!”
蒼老的聲音傳來,車荔一下就忍不住眼淚了,“楊叔!”
她小跑過去,抱住老人的手臂,“我爸怎麼樣了!他有事嗎?”
“小姐别擔心,老爺半夜是做噩夢了,一直念着你,少爺才讓我們打電話的。”楊管家安撫道,揮手讓護士推下,帶着車荔走進電梯。
車荔還是止不住的驚慌,“你是說爸爸之前就住院了?他是什麼問題!?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
她雖然一直沒有回家,也拉不下臉和爸爸哥哥聯系,但是楊管家她是一直都在聯系的,可是爸爸住院這件事,她一點也不知道。
楊管家歎了口氣,看了一眼車荔,“是老爺的吩咐。”
說話間,他眼神有些恍惚,眼前好像出現了十幾年前的車家,充斥着熱鬧與笑聲,暖融融的愛意圍繞着少爺和小姐。
但是——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電梯很快到了頂層,電梯門打開,跟着楊管家走進去,車荔一眼就看見了自己的父親。
她26歲了,一直以為自己還很年輕,但是她從沒想到,自己的父親頭上居然滿是白發,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
“爸——”她哽咽出聲,眼淚順着眼角落下。
床上的中年男人聽見聲音才睜開眼睛,雙眼迷茫,不複以前的銳利,“枝枝?”
滄桑沙啞的聲音,車荔的眼淚流得越發兇猛,她小跑過去,撲向他的懷裡。
“爸!”
“诶。”車尚抱住女兒,像小時候一樣摸了摸她的頭,眼神有些懷念,“怎麼就,突然長這麼大了呢?”
本來剛想擡頭的車荔聽見這句話,更是泣不成聲,埋在車尚懷裡,哭得喘不過氣來。
“行了,爸還沒死。”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冷淡的聲音,車荔挺直背,看向車楊,眼裡升起怒氣,“哥!你在說什麼!”
“诶,可别,我沒你這個妹妹。”車楊撇嘴嫌棄,從櫃子上慢悠悠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條斯理地喝着。
車荔看着他的反應,氣的咬牙,眼淚越發兇猛,眼眶也腫了起來,“你還在怪我!?”
“那不然呢?我沒有你這樣的掃把星妹妹。”車楊冷笑一聲,喝完水直接轉身出了病房。
車荔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但是她現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當年的事情,是所有人心裡的一根刺,别說哥哥,她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
何況是如此深愛母親的父親,她流着淚,“爸,我先走——”
“枝枝!爸活不了多久了——”
車尚搖搖頭,苦笑道。
苟延殘喘了這麼多年,終于要和愛人相聚了,他心裡并沒有懼怕,反倒是欣喜。
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人,他看向自己的女兒,眼裡是濃重的歉意,“枝枝,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哥哥,當年因為我的逃避,你們一個被送去療養院,一個被送回老宅。”
車尚痛苦說道,那段時日,他怎麼度過的,自己腦子裡都模糊了。
“你也别怪你哥哥,在那樣的情況,他身邊一個人也沒有,隻能被迫依賴你奶奶,本來就是性格軟弱的人,更容易被影響。但是我就要走了,你哥哥沒有天分,車家交給他,我不放心。”
車尚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兒子适合什麼,在他小的時候,他就喜歡畫畫,喜歡藝術,他和妻子也願意培養。
隻是就那麼短短幾年,就把一個人影響成這樣。
“我知道,你也有你自己想幹的事情,但是車家,不能不在,這是我和你媽媽的心血。”
車尚說道,沉重的目光看向車荔,“也為了你的後半輩子着想。”
車荔被連綿的炸彈打的回不過神來,她甚至都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有什麼反應,整個人傻住了,就這麼看着車尚。
“我希望,在我臨死之前,你能回到車氏,你在商業上,比你哥哥有天分,你也足夠善良,我也不會擔心你哥哥的後半輩子。”
車尚糾結說道,這是最好的辦法,兩個孩子都是他的心頭肉,要是讓妻子知道,她含辛茹苦養大的兩個孩子,因為自己的疏忽,變成了這個樣子,會不會下了黃泉也不相認?
車荔看向車尚,嘴唇支支吾吾,半天沒有反應,車尚溫柔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女兒,“爸爸的時間不多了,這件事自然是盡快。”
父親的意思車荔聽懂了,但是她心中萬分掙紮,和郁成言演戲的機會,要是這回抛棄掉了,以後還可能會有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