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枝小小年紀就學會了下河捉魚和采集草藥,主要也是因為她喜歡的緣故。
本來她的父親在鎮上做了些許小本生意,母親也靠着刺繡賺了不少錢,她們家也很快便要搬到鎮上去了,她卻固執的隻想留在這裡,父母親勸說無法也隻好尊重岚枝的心願,拖了一年又一年。
在她八歲時,她開始養起了雞和鴨,種起了不知道荒廢多久的菜地。
因為去年鬧饑荒的緣故,許多當地的村民餓的餓死,渴的渴死,就連村長也得了重病,如今十裡八鄉快隻剩下岚枝這一家了。
這時候有些人就開始起了歪心思,或是那些個山裡的混混,又或是鄉紳書生鎮裡的老爺之類的。
不過幸而有兩夫妻的保護,沒有使得岚枝被害得逞。
而岚枝同樣有一顆無比堅強的心,她這輩子也想要靠自己養活自己,她既是不會女紅之類的東西又不會做菜做飯就隻好自己現學了。
對于她來說第一步就是自己種糧食,她的母親聽到她的想法以後第一個不同意,他的父親也是堅決不同意。
對于她們倆來說,他們給她留下的那筆錢足以支撐她平安幸福的過好這輩子,就算是未來不嫁人,她依舊能夠過的很好,她們不希望自己的女兒過的那樣的苦。
岚枝卻是笑了笑,沒有說出一句話來,依舊我行我素。
岚恒她們見此也無法,索性也尊重女兒的選擇。
之後的生活對于岚枝來說雖然過得些許清貧,可是她很幸福,并不是苦中作樂,而是根本就沒有苦痛。
沒有家暴的父親,懦弱無能的母親,漏雨的屋子,吃不完的樹皮泥土,也沒有欺負她的好朋友,霸淩她的同學,背叛她的妹妹,更沒有精神失常拿刀傷害她的養母,患有狂躁症的養父,以及那一個個破碎的家庭和心酸的記憶……..
她總覺得這一切都是老天爺看不過去了給她帶來的幸福,所以她萬分的珍惜。
直到……..那一天的來臨。
她才知道原來她的人生不過是上帝随手寫下的一種不感興趣的故事。
那一天她去鎮上賣草藥,可今天也奇怪草藥明顯比平時買的人少了許多。
但她也不在意,急急忙忙趕回了家中。
剛到家門口,天空就開始飄起毛毛細雨。
“嘩啦嘩啦……”
随着時間推移,雨越下越大,最後變成瓢潑大雨,噼裡啪啦地打在地上。
“這門怎麼還開着呀,真奇怪。”
才剛滿 10歲的小姑娘看着敞開的大門,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語道。
她推開門走進屋子,卻被眼前的場景吓住了。
原本幹淨整潔的家變得亂七八糟,到處都是打鬥的痕迹和血迹,仿佛經曆過一場激烈的戰鬥。
屋内的血液順着牆壁緩緩流出,與外面的雨水混合在一起,但依然無法掩蓋那刺鼻的血腥味。
地面上躺着許多橫七豎八黑衣人的屍體,他們的臉色蒼白,眼神空洞,讓人毛骨悚然。
小姑娘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恐,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她小心翼翼地邁過那些屍體,四處尋找父母的身影。
“爹爹,娘親,你們在哪裡?”
她一邊喊着,一邊繼續往前走。
走到裡屋的時候,發現家裡的木桌木凳都被破壞得不成樣子,而最讓她害怕的還是那些鮮血。
岚枝終于忍不住大吼了一聲:“爹爹娘親?”
她鼓起勇氣,一個個去找那些黑衣人,希望能找到自己的父母。
但她翻遍了整個房子,還是沒有找到他們。
最後,她又從裡到外搜尋了一遍,終于是緩了口氣。
因為她的父母親不在裡面,這說明他們可能已經逃走了。
然而,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嘈雜聲。
“頭子,讓那人給跑了!”
“什麼?居然讓他跑了!”
“這不我聽說還有一個小孩嗎,怎麼不見了,在哪?給我回去搜!”
小姑娘聽到這些聲音,頓時吓得臉色又慘白了一些。
岚枝意識到自己不能再呆在這裡,必須趕緊離開。
于是,她毫不猶豫地轉頭打開後院的門沖進雨中,向着遠處跑去,再翻越圍欄留下足迹後又返回院中。
岚枝使出了渾身的力氣一股腦的往後院的樹上爬去,也許也是因為人在危機關頭都會激發自己的潛能,她竟是爬了上去,還爬在了最高處用樹葉遮擋着,若下面的人擡頭也不一定能看到,除非所有人都站在樹下仔細去看,但沒人會這麼做,誰會相信一個10歲的小姑娘爬上樹了。
一群黑衣人到處都搜了一遍,見沒有,隻好暫停集合。
就正好彙聚在岚枝所在的樹下。
“你們這群沒用的東西,不僅讓那人給逃了,就連小孩藏身的地方都找不到,等會兒回去怎麼給大人交代”為首的黑衣人氣憤地吼道。
“奴甘願受罰”一群人低着頭,異口同聲地說道。
說完,一群人便噗通一聲,全都跪在了地上。
“起來起來,你們回去把那幾個弟兄們的屍體帶上,回去好好安葬了”為首的黑衣人歎了口氣,語氣稍微柔和了一些。
“對了,這些人的家屬可都在大人手下關着,你們的也是,可别驚動其他人喔,不然你們也是知道大人的手段的,等回去告知大人以後會對他們的家屬進行補償的”
“好了,走吧”
訓完話以後,頭子看着他們來去匆匆的步伐。
岚枝現在很冷靜,可以說冷靜的過頭了,她覺得她不應該哭泣,因為他的爹爹娘親還活着,所以她要堅強的活下去,等到他們回來和她團聚的那一天。
岚枝雙手緊緊捂着嘴巴,生怕發出一點聲響,但她卻控制不住自己顫抖的身體。
突然,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抖動了一下,一個不小心,移動了下屁股,結果與樹皮摩擦出了一個刺耳的聲音。
“誰,誰在那?”為首的黑衣人警覺地看向四周,大聲喊道。
岚枝一顆心都提了起來。
這時候不知從哪處飛來一隻鳥兒停靠在枝頭。
還叽叽喳喳地叫了幾聲。
黑衣人頭子看過去恍然大悟。
“原來是隻小鳥啊”
“頭子,已準備完畢,可以走了”
兩個人兩人的人擡着,或是一個人背着。
“還有事禀報”
“什麼事?”
“在後院的院子裡面發現了女孩的腳印,像是直接翻越了後院的圍欄逃了出去,想來她已經不在這裡了”
“嗯,走吧”
見黑衣人終于離開了院子,岚枝依舊不急着下來,就怕他們突然返回。
後面岚枝在樹上直接待了兩天兩夜撐到極限後才下去,這時候她直接昏倒在了地上,醒來時看到了隔壁村周家的嬸子,她手中正端着一碗中藥。
“你醒啦,岚丫頭,好些了嗎?”
“嗯,謝謝周嬸,這是哪?”
“當然是我家了,你家像是遭了賊了,沒一點能住的地方,岚哥他們也不知去向,我本是約定好去你家取繡包的,哪料到….我隻好把昏迷的你接回家來了,你都睡了三天三夜了,我養的豬都沒你能睡”
周嬸還沒說話就被剛進門的少年搶先一步說了。
“謝謝你們,我想我應該回去了,不好在這多住,怕打擾到你們”
“哎呀,你少說幾句吧,來岚丫頭把藥喝了”
周嬸給少年使了使眼色。
俊秀的少年撇了撇嘴,叼起嘴裡的草走了。
少年名叫周稷,是周家唯一的小兒子,也是十裡八鄉出了名的遊手好閑,整天無所事事,混吃等死,渾身上下除了一張臉能看,其他的一無是處,還指望着以後的媳婦養他。
反正他這一生的理念便是,小時候啃父母,長大兩兄長,成親以後啃媳婦,等老了啃兒子女兒,就兩個字——擺爛,能擺則擺,不能擺死了就死了。
岚枝甚至都覺得就是他如此美麗的精神狀态,讓他活到了現在至今沒有任何收斂,當嘲則嘲,當罵則罵,就沒他怕的人。
隻是吧。
岚枝最忌憚的其實不是他,她認為他其實内心還是比較純真的,就跟個小孩子一樣。
但她是怕周嬸這種人,當年替周稷買了個童養媳,隻是還未到她及笄便折磨死了,後面又不知道從哪裡得來一個女孩,才五歲左右,大冬天的非要人家去河邊洗衣服,結果一不小心就被沖到河裡淹死了….
她知道周嬸現在對她還算好的了,隻是這….她又怎麼會不懂了。
她讪笑着,一口把藥灌下去。
“好了周嬸,我走了啊,勿念”
直接從床上爬起,急忙穿鞋出了門。
“你這丫頭真是的”
周嬸搖頭歎息也不好阻攔。
岚枝急匆匆地便去找了這村的村長,希望他能夠給她找一個居住的地方,就算再破舊不堪也能接受。
這村的村長和岚恒有些許交情,知道小姑娘的遭遇後,很是同情,想到在距離河對岸不遠的地方就有一處小院,隻可惜小院很是破舊,連屋頂都是雜草堆成的。
岚枝謝過村長後,就被村長帶了過去。
推開門,一股陳舊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
她和村長一前一後地走了進去,發現房間裡四處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網,灰塵如薄紗般覆蓋着每一個角落。
不僅如此,地面上還爬滿了蟑螂和老鼠,讓人不禁心生厭惡。
村長見狀,面露難色地說道:“岚丫頭,要不我給你換個地方?這樣的環境實在不适合居住,不過你隻能先住在别人家了。”
岚枝連忙搖頭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