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枭立即下馬,隻牢抓着師姐慕容的缰繩,生怕她又沖動疾行。
蘇雅沉思,回憶此行行事安排,心中自疚不已。若能再穩妥先,或許不會害得他人面臨家破人亡之慘境。
蘇雅别了頭,雙目落下淚來,礙于穆枭在此,隻揮手快速抹去淚痕裝作無奈罷了。
“師姐莫要過度自責,原也是我管領的邊境失責,未保護好百姓,本就與你無關的。”
蘇雅擡頭點了點遠處馬匹,“咱們回去吧。現在當務之急,非私仇舊恨。”
穆枭見師姐恢複往昔穩練,便上了馬,與她同回了營帳。
正巧,回來時正遇朝中快馬聖旨。蘇雅與穆枭同衆将領一同聽命。
“朕聞平遠将軍竟在外違背聖言,已貿然對蠻夷出兵,甚惱!是問緣由!否則,領罪當罰二十軍杖!刻不容緩!”
宣旨的使者念完便躬身破膽,哪敢依照旨意行罰,隻抖着雙臂聽此時将軍要如何。
穆枭自知已逆龍鱗,不敢再違背聖旨,隻說:“子枭願意領罰,請使者命人動手吧。”
說罷,左右解開外層厚襖,挂在腰上,隻剩一件裡衣,等着被帶去軍營刑場之處。
帳内從衆齊聲抱拳說道:“将軍!”
蘇雅上前拉住穆枭小臂,問道:“違背聖言是何意思?莫非此行,難道不是聖上讓你收複蠻夷的?”
穆枭瞥看了眼宣旨使者,随機應變,答道:“出師未捷,此乃我一人獨斷專行,好大喜功所緻,義士莫要糾結!鐵心,先帶義士去村民營帳。”
後又抱拳對着使者說道:“使者,請随我同來監督受刑,也好回禀天家吧。”
鐵心接了穆枭的眼色,想着帶人離開。
蘇雅雖看懂了其中主仆暗示,可她不願穆枭無辜受罰,遲遲不肯動,突然畢恭畢敬轉了方向對着使者詢問。
“鄙人不才,對這聖旨頗有懵懂,還望使者解答一二。”
這京中使者也知将軍出征,身邊或有些江湖義士獻計獻策,便也對之見禮,回道:“客氣,先生請問。”
蘇雅睿智,隻問:“我想着将軍乃朝中勇将,聖上素日寵愛,斷不會因一次失利就當衆兵将苛責。想來聖旨大有深意,此處皆是憨直武将,還需使者多多提點些,莫要讓君臣在外離心啊。”
這位使者受了蘇雅提點,這才慌的意識到不妥之處,忙的對穆枭躬身,勸道:“平遠将軍莫急,聖上旨意,原是想跟你要個說法。将軍用兵如神,斷不是意氣用事之人,還望親筆給奴家一封折子,寫明緣由,這事也算了了。”
“是了是了,”
身旁鐵面立馬站出身,對着使者陪笑說道:“将軍豈是在外不受皇命之人,出兵蠻夷是有些緣故在的,此時天色已晚,使者先在軍中委屈一夜,明日定讓您好生回去複命。”
其他将領此時也曉得這裡的關竅,一起簇擁上去,圍着使者朝帳外走去,領他休憩一日。
帳内徒留蘇雅、穆枭,他人終于能打開天窗說話。
蘇雅上前一步,直盯穆枭,問她:“此行,若不是為了收複,那是為了何事?”
穆枭瞅眼外邊,見四下無人,才開口明說:“原先北境守将一夜暴斃,兵營中皆認為是蠻夷刺客所為。”
蘇雅蹙眉,“難道并非如此?”
穆枭搖頭,又看了眼外邊,領着慕容師姐走到筆墨處,寫下:許副将。
蘇雅心領神會,對着口型,問:内奸?
穆枭點頭,隻說:“刺客身份不明,聖上原意,隻想讓我帶兵修複防線,查清究竟是有人通敵叛國,還是别有冤屈。”
蘇雅這才明白,穆枭此行的深意,難怪聖上會先為他選妻,絲毫不擔憂他征伐性命有礙,原來此行根本不動武戈。
自知這層含義,蘇雅更認為她任性妄為,還自作聰明帶着無茗、卷鋒夜襲敵營激怒蠻族,簡直可笑至極。
說不定也是因他們才激怒蠻夷對着大朝出兵。
想到此處,蘇雅颔首羞愧難當。卻也振作精神,對穆枭關心:“此刻我倒不替你在意這些,隻是聖意問詢,你是否有想好理由?可别真犯傻,一味領罰交差!”
穆枭難得再見慕容師姐,又見她對他關心至此,點頭笑了一聲,很是腼腆說道:“能勞師姐對我上心,受這點皮肉之苦,倒也十分值得了。”
蘇雅愣了愣,意識到她以師姐身份已經過度關心,趕忙往後退了半步,收回眼眸,心中覺得這憨坨荒謬,事到如今還想着這不大幹系的事情。
隻聽穆枭又憨笑說道:“從軍之人,這些傷從不再話下,師姐别為此挂心。”
蘇雅平了氣,還想為他找幾個理由回複京中使者,外圍,卷鋒無茗正趕巧來。
二人帶着些欣喜之色,一人一句。
“穆将軍,我們或有方法,可解蠻夷活水頓足之困。”
“但需至少拖延一兩日,運送些材料來才行。”
蘇雅率先問道:“何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