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枭再見蘇雅,哪裡顧得上看她穿戴如何,隻俯背躬身垂手緻歉,臉都快垂到地上了。
蕭衡暗示張缤先行離去,留二人在此獨處。
穆枭自覺掏出一匕首,獻于蘇雅面前,視死如歸般說道:“昨日之過,皆是我一人所思所為,與師姐無璧沒有任何關系。還望你不要錯怪她。”
“你有恨有怨,皆可報複在我身上,我絕不還手。”
蘇雅失笑,說到底,能讓穆枭彎下脊梁骨的,唯有無璧罷了。
隧拿起匕首,裝模作樣地在穆枭左手掌上劃下一道血痕,笑說:“昨日之仇已報,從今日起将軍也不必介懷了。”
穆枭大驚,擡頭看着蘇雅,不可置信,眼前的小小女子,竟有如此容人之量,以德報怨。
蘇雅掏出巾帕,一邊為穆枭左掌包紮,一邊輕聲說道:“将軍放心,昨日之事,我絕對不會怨及無璧,更不會告知于她。”
穆枭聞此,快速收攏了左掌,握住了蘇雅一手,凝眉問道:“為何?你當真不會告知于她?”
蘇雅淺笑,裝作還穆枭一份心安,“将軍會這般對我,原是在意無璧太過,我理應為她高興,又豈會讓将軍與無璧關系疏離呢。”
穆枭漸漸松了手,失意說道:“即便如此,我與師姐此生恐無情愛之緣了。”
蘇雅心中一顫,抿住雙唇,輕聲喃語:“未來之事,又有誰能預料。”
穆枭疑惑,卻也不敢再多問什麼,隻是又一鞠躬作揖,再次向蘇雅道歉:“蘇姑娘今日雅量,着實令子枭佩服,想來師姐願意為姑娘效勞左右,定也是因姑娘是個極好相處,又有大智慧的人。”
穆枭一通彩虹屁倒讓蘇雅聽得發笑,不禁竊喜竟能因禍得福。
“從此,穆府上下,亦願為姑娘驅使。”
蘇雅挑眉,驚喜道:“此話當真?”
穆枭:“我信師姐,自然也信師姐所信之人。昨日在京郊偶遇師姐奉你之命樂善好施,那時就該醒悟姑娘為人絕非一般。一直都是我有眼無珠,偏偏為難。”
蘇雅暗想:好一個愛屋及烏,從此之後日子或許能快活一些了。
二人當即握手言和,一時說笑比從前好得不知多少倍。
蕭衡在遠處見此情此景,這才踱步出面,悠悠說道:“好一個男子漢大丈夫,好一個威猛常勝的将軍。”
穆枭見蕭衡露面,又是忙得一鞠躬,賠罪道:“昨日多虧兄長,否則子枭險些鑄成大錯。”
“如今可想通了?”
“醍醐灌頂,再也不犯了。”
蕭衡見穆枭态度謙卑,又見蘇雅不願追究,自然也不好多加責怪,隻是又提醒他一句:“蘇雅并非孤女,如若再犯,”
“子枭必定親自跪于蘇府門前,負荊請罪!”
穆枭垂面更甚,語氣堅決不像玩笑。
蘇雅成婚多日,唯有此刻才算快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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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缤備宴,在飯桌上為蘇雅發聲,與穆枭建議:“我聽聞蘇夫人以穆府為名,在外經商,頗有利好,昨夜商量了一下,也想同她一起努力。”
蕭衡擡眸,與之搭腔,一唱一和,“哦?咱侯府又不缺這些銀兩。”
張缤又笑說:“若論錢财,咱們大富大貴,還怕這輩子花不完全的嗎?隻不過眼下聽聞京郊悍匪搜刮民脂民膏,着實令人可惜。”
“若做善舉,不過就一時解燃眉之急,隻怕放到他們手裡,也是拆東補西好沒意思。可若談長遠,我們現有法子給他們弄些營生,”
“一是自食其力不叫他們誤會我們是活菩薩隻賴着我們,二是再用他們賺到的錢财,抛去本錢工錢,多出去的,拿去慷慨。豈不是兩全其美,歲歲無虞?”
“夫人好智慧啊!”蕭衡抱拳,起身作揖,裝作拜服。
張缤卻為蘇雅斟酒,笑說:“法子也不是我想的。隻不過此事放在内宅之中也算件大事,到底還該問問兩位爺的意思。”
穆枭率先舉杯,對向蘇雅,承諾道:“夫人仁心,我定鼎力支持。若需人手,穆府之中,随意調動都可以。”,說罷,飲盡杯中酒。
蘇雅亦回敬一杯。
此日留在侯府之中,四人談說笑料,或品茗賞花,或談論兵法,或過招比試,穆枭與蘇雅至晚方歸。
馬車上,蘇雅卻對着穆枭道歉,說道:“那日,本是無心換了将軍劍穗,原不知是将軍心愛之物,還望将軍切莫耿耿于懷。”
穆枭得了無璧師姐新送的,忽的覺得那是“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的運氣,隻裝作無事發生,回道:“已無事了。隻是以後,别,我是說,先告訴我一聲。”
“是。”
再也無話,一路回府。還是一人前院,一人後院地各自分去。
穆枭這邊回到前院客房,見鐵心鐵面兩人圍在書房,嘀咕什麼。
“這個怎麼看上去一樣的?”
“我記得之前是紅色的呀?”
“我這才在外頭找的一堆呢,怎麼?夫人又給将軍做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