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枭回京後,不過三天,遍傳出府生辰,宴請聖人之言。
外頭衆說紛纭,都在傳穆将軍此次專是為了那江湖女子,望以軍功向聖上讨個恩典。
“聽說是想要納妾。”穆府門口結伴而行的兩人,見從前死寂沉沉的府邸忽的明亮了起來,以為是有喜事。
“我聽說是把天家都請來了,肯定不是納妾,”其中一人左右探了探腦,拱手悄聲說道:“是平妻。”
鐵心鐵面見近日府門前多了許多路過的看客,皆都步履緩慢,交頭接耳的,很是讨眼,于是四處角門都是緊閉,正門更是派了諸多看守。
穆府越是這般肅然,外頭的議論聲便越大。
梨雲柳曲因穆枭生辰而親自領人外出采辦,故而聽到得更多。
“穆府夫人本就不受寵,如今還得笑着請新夫人進門。”
“我聽說将軍連新房都未踏入,就是為了那江湖情人守身。”
兩兩回到府邸,皆沒好臉色,一連愁郁了好幾天,若不是今日是聖上駕臨之日,她們也難得有笑容。
“小姐,我估摸着,這事了結之後,咱們能回蘇府嗎?”柳曲在妝鏡前為蘇雅盤發髻,嘴裡沒忍住,終究将心裡頭的想法說了出來。
梨雲聽了一驚,慌的輕踩了她的鞋尖,迫得她讓出半身,好擠到蘇雅面前,端着珠钗供蘇雅挑選。
蘇雅心中原也是打算着這事,尋思着如今身份明了,倒也沒什麼好藏着掖着的,不如同穆枭兩清,各自散了去。
回了蘇府成了和離婦,想是也能煞退其他有心人的念想,隻不過要多多被嚼舌根罷了。
可眼下外頭的話、裡頭的氣,饒也夠她受了。
沉了口氣,越是想着和離,可越覺得有些舍不得,許是在穆府住慣了把這當作第二處的家了?
正愁着,聽聞外頭鐵面隔着屏風報道:“将軍說了,都已安排妥當,若無必要,夫人不必出手。”
蘇雅悶聲應了一聲,鐵面有察,又将蘇雅的情緒轉告穆枭。
蕭衡在旁卻笑:“難為她為你忍了這麼多天,外頭閑言碎語可不少呢。”
穆枭又豈會不知,蘇雅從嫁入穆府之後便是不痛快的。從前都是因為他的刁難,如今還因為他帶回府裡的人嘔心。
總是他對不住她,讓她連連受苦,一天清淨日子都沒有。
穆枭心裡想為她補償,所以打算好了,今日事成,必為她的無璧身份正名,也算讓她寬心。
正說着外頭鐵心來說:“事已萬全。”
穆枭和蕭衡對視一眼,至府外準備恭迎聖駕。
第一排為重臣,穆枭、蕭衡為首,第二排為其親眷以蘇雅、張缤為首,而假無璧原不該有位,亦被穆枭安排到了明處。
知道此項計劃的人本也曉得,這為的是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安心,不曉得,内心都在咒怪穆枭,明擺着将外頭女人領到前頭,是擺明了給蘇雅臉色看。
故此,今日朝中親眷總同蘇雅一起,左誇辦事周到熱鬧,右誇身份尊貴非常人可比。總是有人簇擁着蘇雅,送她點心寬。
蘇雅本也曉得夫人們的好意,都一一承了,暗處也派了不少人守護内眷們的安危,靜心等着前頭的事完。
穆枭按計劃,帶假無璧面聖,為她讨個天家所賜的江湖名号。
假無璧卻也深信不疑,内裡都藏好了暗器,隻得稍微近身便能得手。
她被領至一亭台外,亭台四周由梨木镂空雕刻的屏風遮擋,亭上六個面皆半墜下墨金紗帳。
内裡端正坐着兩人,隻聽道:“愛卿帶江湖人前來,所謂何事?”
再聽穆枭躬身禀報:“此乃我從前山門師姐,曾為大朝收複北境蠻夷出力,今日微臣想為她讨個賞賜。”
“哦?說來聽聽。”
衆人讓出了身位,給假無璧上前拜見的空間,她正抱拳微微欠身,說着:“民女…”
話才剛開了頭,卻見她轉了手肩,從手肘處射出兩根飛針,更是飛身向前,劈開面前一道屏風,手持着細小武器朝亭台内的人刺去。
卻在武器刺入的那一瞬間才知道中記,卻為時已晚。
亭台的六面在假無璧進入的那瞬間落下玄鐵之架,成了一處立在地方的人籠。而籠内所謂的聖駕,不過兩尊塑泥人罷了。
“你們!”假無璧這才意識到一切不過陷阱,卻依舊冷笑:“果真被你們識破。”
蘇雅伴着皇上從另一屏風後走出,與之同來的,還有北境蠻夷新晉的藩王:哲吉。
哲吉:“小梅,你怎可如此糊塗!”
哲梅見到她的哥哥卻無分毫欣喜之意,咬牙切齒地嘲諷道:“父親養育你成人,卻不曾想你成為質子歸族後勇氣全無,全然成了我族的恥辱!”
哲吉凝眉沉默,隻是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