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歌混入草原,被阿詩勒隼發現後,暫時将她看管起來,不想長歌糊弄走看守的人,在一個叫奕承的女人的幫助下,從地牢劫走了羅藝,卻被涉爾帶人攔截在半路,奕承派去的相助的阿伊爾也被帶走。
羅藝為不牽連其他人,孤身引走追兵,不幸身亡,而長歌終究還是被沒逃過涉爾的追捕,幸虧阿詩勒隼及時趕到,放走了長歌。涉爾與他本就不合,阿詩勒隼此舉更是惹怒了他,他将阿伊爾帶來,利用阿伊爾威逼阿詩勒隼,阿伊爾不願看阿詩勒隼受辱,撞劍而亡……
信的末尾寥寥幾筆提到了長歌她自己如今的境況,大緻是她已看開一切,入了道觀,改名“阿離”。最後的最後,她向樂嫣與遠在草原的阿詩勒隼表示歉意,若不是自己的執着與不甘,也不會讓羅藝與阿伊爾丢了性命。
若是過去,樂嫣聽見這故事,怕是會嘲笑故事的主人公做了“雞飛蛋打”之事,可事關阿隼與長歌,感同身受便是那般真切。
這阿伊爾是阿隼的養母,也是他在草原唯一的掣肘,他助長歌,是為了她,卻不想搭上了阿伊爾的性命。阿伊爾之于他,正如李世民之于她,若是那日在渭河河畔,他當真射殺了她的阿耶,她不敢想象自己會做出何事來。
樂嫣緊握信紙,連日少眠地忙于赈災一事加深了此事帶給她的打擊,她覺得眼前有些發黑,她彎腰扶住桌子,讓自己緩一緩。
“公主,你怎麼了?”站在一旁的皓都見她這般,雖不知信上寫了什麼,也意識到總歸不是什麼好事,他上前兩步,出于身份沒有伸手攙扶。
事實上樂嫣也不需要别人的攙扶,她閉着眼,身體的不适讓她的腦子分外清楚,她讓自己強行鎮定,這也是她多年來練出來的本領,遇事切忌驚慌,不然謀必有失。
她将長歌寫給她的信件在腦子裡重新過了一遍,從頭細捋,果然疑點不少。
長歌信中提到的奕承,樂嫣記得很是清楚,這人是前朝的公主,遠嫁草原,已不知換了幾任可汗,如今她雖為涉爾生母,過得卻并不如人意,但能在草原忍辱負重活下來的,又怎會是個簡單的人物,她讓阿伊爾去幫長歌,究竟是居心何在?
樂嫣知道這裡面的事情必定不像表面看上去這麼簡單,但如今她尚無思緒,此事隻能先放一放。
再說這羅藝,大唐的忠臣,曾多少次讓草原吃過虧,長歌終歸是太着急了,那大可汗重才,更何況還要拿羅藝當籌碼,怎會輕易殺掉,若是再多等上些時日……
樂嫣歎了口氣,心思終于到了阿隼失母一事上,光是想到這件事,她就感到一陣痛心,她此時不在阿隼身邊,不知他要如何獨自面對這種傷痛。
如今的大可汗怕是要頭疼了,阿隼對他來說不是草原鷹隼,而是一支拽線風筝,阿伊爾便是那根可以牽住阿隼的線,大可汗則是牽線的人,大可汗隻需在原地拽拽,阿隼便哪也去不了,牽線的人讓他往東,他便無法西去,這是風也無能為力的事。可如今,涉爾架在阿伊爾脖子上的刀,割斷了這條線……
樂嫣猛地擡起了頭,是了,阿伊爾那麼疼隼,怎會忍心看他大好年華成為他人的手中利器,或許阿伊爾是想放他走,讓他成為一隻真正的草原鷹隼。如此的話,隼遲早會想明白的,以他的心性,必是要離開草原,大可汗如今理虧,手中沒了阿伊爾,便牽制不住這隻雄鷹,對鷹師有了幾分畏懼,所以他必然是留不住阿隼的。
樂嫣心裡松了口氣,阿隼離了草原,必定會來尋她,因為如今他已失去了對草原的最後牽挂,他現在唯一不舍并迫切想見到的人,隻有她。
樂嫣直起身子,提筆蘸墨,回想着阿隼一身中原人打扮的樣子,将他的輪廓、眉眼、神态一點點展現在紙上。
“是他。”皓都看着出現在紙上的人,對公主方才的失态有了幾分理解,難道是他出了什麼事不成。
樂嫣看着畫中雄姿英發的阿隼,思念開始泛濫,對于不能第一時間陪在身邊安慰他感到愧疚,其實她那日離開便有了預感,隻是她在他與百姓之重,選擇了後者。
“你把這幅畫送去城門口的茶棚,讓那人注意着點,若是畫上的人到了,第一時間将他請到我這來。”樂嫣對皓都說道。
“是。”皓都雖有不解,但在杜如晦長期的教誨下從不會多嘴過問,他需要做的隻是服從命令罷了。
樂嫣将信件收好,長歌寫這信時,想來情緒已經穩定,這般算算日子,阿隼怕是已經出發了……
洛陽城内。
太子老老實實地做着派粥的活計,眼神卻時不時投向一旁救濟流民的樂嫣,他的手打粥打的微微發抖,臉上維持着溫和的笑,臉頰酸痛,可他還是不敢把碗撂下,不敢把這群排着長隊的流民丢下,他比這裡所有人都知道自家姐姐的厲害。他這姐姐看着溫溫柔柔、純良無害,是個好欺負的,實際上慣會使些手段磋磨死個人,如今她師出有名,領着一群人前來“助”他,想到上回私下被她教訓的“盛況”,他便忍不住一哆嗦,手上又有了幾分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