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公子,什麼味怪怪的。”丫鬟小聲吐槽道。
樂嫣搖了搖頭,“且忍忍吧。”說罷,樂嫣閉目養神。
馬車沒走出多遠,便被一夥人攔下,說是一路追查要犯,要上車搜查,李管婆慌慌張張地攔住他們,隻道是車上有女眷,不甚方便,可她這主意顯然打錯了,對面這人,可是連皇帝也不怕的狠角色。
“可否請你們的話事人露個面。”樂嫣心知這夥人為何而來,緩緩開口道。
女子聲音溫和,聽着年紀不大,隻是這膽量倒是一絕,淩不疑的手下聽見她這話,都驚恐地看向自家主帥,暗中為她捏一把汗。
淩不疑拽住缰繩,馬便乖乖地上前一步,從這輛馬車出現時,他的心裡便怪怪的,他甚至有些好奇,這車上的是何人。
“女公子!”李管婆忍不住大喝一聲。
“李管婆莫怒,這位軍爺也莫惱,有什麼話說明白就好了。”樂嫣從車簾縫探出一根手指,為避免李管婆看到,還特意從朝馬車後的方向伸出。
“小女方才從下面莊子的那座破屋出來,白日裡沒見到幾個人,那裡隻有屋子和草垛……”樂嫣說到這裡,手指點了兩下便收回了車内,接着道:“再然後馬車一路走來,我在馬車内倒是不曾探頭張望,遇見攔路的,便隻有你們一撥人了。”
說到這裡,淩不疑聽見女子的話裡的笑意,她似乎并不怕他們,而且還有意幫他們,倒是有意思。
“叨擾了,走。”淩不疑一個轉向,帶着人離開。
樂嫣聽見這聲音,猛地擡頭,這是……阿隼的聲音?
樂嫣一隻手已抓住車簾,李管婆罵罵咧咧的聲音讓她穩住了信審,若真的是阿隼,他應當是能認出自己的,此時若貿然相認,是不是尚且不知,若是為他帶來禍端,可如何是好。
她永遠相信一句話:“小心駛得萬年船”。
樂嫣深吸一口氣,聽着李管婆焦急的聲音,就知她猜的不錯,方才那人追捕的人,便是李管婆曾藏在這馬車上的人。
“真是個災星!”李管婆罵來罵去也不過是這幾句,她可不覺得程少商知道草垛裡藏了人,但她看着那夥人的去向,還是将賬記在了程少商的頭上。
程家。
樂嫣一路無阻地到了程家,這李管婆年紀雖大,腿腳卻是麻利,率先奔了進去,忙着告狀。
這般做派,自是入不了樂嫣的眼,她擡頭看着程府的牌匾,擡腳走了進去,她倒是好奇,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家。
樂嫣一身粗布麻衣,因久病顯得弱不禁風,她一雙眼睛掃過在場的人,大緻都能跟丫鬟蓮房說的對得上,隻是這禮……他們這到底是行什麼禮啊。
“嫋嫋!”一中年男子率先發聲,滿眼心疼,他旁邊還站着一美貌女子,皆是一副要哭未哭的模樣,想來便是這程少商的爹娘了。
“阿父,阿母。”樂嫣低頭淡淡道,他們總不能指望這百八十年見一面的女兒還能給他們哭一場吧。
樂嫣的反應讓程父程母一愣,随即感覺心都要碎了,自家女兒的話語,帶着禮貌與疏離。
李管婆跑進門的那幾句“小災星”可沒逃過程始與蕭元漪的耳朵,看着樂嫣冷漠的神色、單薄的身體,他們的怒火一觸而發。
隻是可惜,百善孝為先,程家祖母幾句哭訴,便将自己這兒子與兒媳放在了火上烤,句句都是自己的心酸與不易,戳着他們的良心指責着他們。
這樣的場景,樂嫣還真是少見,以前阿耶的姨娘們争寵,手段不知比這高明多少,隻不過這老太太也用不上,她這叫“一招鮮,吃遍天”。
“大母,莫要傷心了,阿父阿母若是心中無您老人家,沒有這個家,怎會不辭辛勞,馬不停蹄地往回趕。”樂嫣見這對夫妻要敗下陣來,不得不轉移下視線。
程家祖母白了她一眼,還想罵上幾句,隻是剛剛哭得太急,還沒緩過來,忙喘上幾口氣。
“我見阿父衣擺上濺有塵土,想來是舟車勞頓,還未換洗過。”樂嫣道,眼神也多了幾分溫柔。
程家祖母随她所說望去,程始知道這是個好機會,拉着衣袖轉給她看。
“而且我聽說,征戰在外,時有受傷的事情發生,吃住也不如家中,不知阿父可有受傷?”
猛地接受到女兒的關心,程始樂得都合不上嘴,忙道:“沒有沒有,嫋嫋放心。”
程始一雙眼睛還在自家嫋嫋身上,人卻被一雙大手拽走,程家祖母滿臉擔憂,拉着他轉來轉去,說着說着還瞪蕭元漪一眼,怪她沒照顧好她這寶貝兒子。
樂嫣看她那緊張的樣子,知道自己賭對了,這老太太對自己的敵意并不是來源于程始,而是這位蕭元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