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别院内外由淩不疑麾下的士兵把守了個嚴實,自是安全,可多年來征戰沙場的習慣,讓他的第一反應是警惕。
“是我。”少商出聲道,生怕自己驚着床上那位,再碰着傷口。
聽見少商的聲音,淩不疑緊繃的神經放松了下來,好奇道:“你怎麼會在這?”
少商關上門,她縱是看不見屋外的人影,也能感覺到有幾雙眼睛正盯着這邊,淩不疑這手下的人,當真是……
少商轉過身,看向榻上,淩不疑因疼痛頻頻出汗,被褥便折在了一旁,并未蓋在身上,眼下隻着裡衣,這裡衣微濕,貼在身上,倒是容易惹人想入非非。
少商本是想說上幾句打趣的話,可看見淩不疑這副模樣,除去引人遐想外,也能看出他傷得不輕。
少商走近他,淩不疑随着她的視線看向自己,心噗通噗通狂跳,耳根微紅,面上卻是一片坦然。
“我能看看嗎?”少商指着他的傷口道。
若說淩不疑剛看見少商的時候還疑惑她怎會出現在此處,可這會兒腦子微轉,也知此事必然和自己手下那幾個人脫不了幹系。
淩不疑微微點頭,徑直伸出左手将右肩的衣領拉開。
裹在傷口處的細麻已被汗水浸了個半濕,傷口還在滲血,這般治法,待天再熱些,怕是便要潰爛,少商皺了皺眉。
淩不疑此時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少商身上,光照在她的側臉上,無比柔和,淩不疑見她皺眉,安撫道:“小傷罷了,無妨。”
少商都不知是該驚訝于他的忍痛能力,還是如何,想當初長歌中箭,拔出時生生疼暈……
“阿起!”少商直起身來喚道。
那阿起本就躲在門外,防止有不長眼的人打擾二人,猛地聽見自己的名字,連忙小跑進來。
少商從腰間取出兩個小陶瓶,放在榻上,對阿起道:“粉狀的是金瘡藥,藥效要比淩将軍身上的好些,丸狀的可以緩解疼痛,一日最多一丸。”
說畢,少商向門口走去,擡腳出門時停了一瞬道:“最好先服止痛丸,若是不放心,可讓禦醫過目。”
“哎……程四娘子……少主君……”阿起看看程少商的背影,又看看自家将軍,腦袋像個撥浪鼓般轉了會,沒忍住說道:“少主君,您這是說了什麼,将程四娘子惹成了這般?”
阿起跟程少商相處過一段時日,這程四娘子待人溫和,半點也沒有大小姐的架子,比那些郡主不知強了多少,此時一看她這扭頭就走的樣子,自是以為是自家将軍說錯了什麼。
“滾。”淩不疑黑着臉道。
“得嘞。”阿起心裡小聲道,無奈地向後退去,看來他還得努努力啊,不然以少主君的性子,他們遲早要沒少女君了。
“等等。”淩不疑叫住了阿起。
阿起停下腳步,靜靜等待吩咐。
“上藥。”淩不疑道。
阿起聞言又上前兩步,還未碰着那藥瓶,剛想問上一句是否需要禦醫把把關,便聽着榻上的人又改了主意道:“先将程四娘子送回去,再回來上藥。”
阿起沉默一瞬,自家将軍在戰場上那般殺伐果斷的一個人,怎的動了凡心後,心思如此難以捉摸……
服下那藥丸後,不到一柱香的時間,淩不疑的痛感便減輕了,換藥後一股疲憊感襲來,人很快就沉沉入睡。
淩不疑的傷口沒幾日便結了痂,文帝見淩不疑情況好轉,這才開始秋後算賬,這第一個被喚去挨罵的,便是阿起。
阿起一時口快,将程少商賣了個幹淨,文帝一聽便來了興趣,命他細細講來,這故事一說便是小半日,文帝聽得興緻盎然,也不顧着算賬一事,隻想着怎麼将這小女娘诓進宮中,這樣子晟這豎子就不會日日想着去戰場厮殺,他再給二人指婚,子晟再有了骨肉……一想到這,文帝便是喜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