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要複仇這件事可會禍及江山、殃及百姓?”少商再問。
淩不疑還是搖了搖頭,但心裡已懂她的意思。
“那我要複仇之人,既非我摯愛之人在乎的,也于百姓無礙,又為何會傷及我所愛之人?換言之,若是我真有一仇人,我要複仇,子晟可會攔我?怕不是子晟會親自将那人擒了,遞刀于我。”少商一字一句道,神色少有的認真。
淩不疑目不轉睛地看着少商,他向來知道少商内心強大,可每每與她交談,他還是不由自主地為之傾倒,她看似柔弱,卻似水般有包容性,推己及人,從不對他強求些什麼。
淩不疑情不自禁地抱住她,吻了下去,此生能得遇良人,何其有幸。
可惜世間多怨侶,這邊淩不疑與少商你侬我侬,那邊太子與太子妃卻是落了個絕婚的下場,曲冷君恢複清白之身,衆人都道她會與太子重續前緣,誰料她卻嫁給了梁家另一子梁無忌,果真是世事無常。
淩不疑日日陪着少商,自從池塘落水一事後,少商覺得淩不疑越發黏人了,淩不疑本就忙碌,現在更是擠着時間來長秋宮尋少商,空閑之餘還會帶着少商滿都城溜達。
少商随着淩不疑出門,可謂聲勢浩大,黑甲衛開道,縱是少商這般見慣了世面的,偶爾也會覺得不自在,不過或許是時代不同,淩不疑軍功在身,百姓對他很是敬重,百姓望向少商的目光與宮中的那些女娘不同,滿是善意與豔羨。
壽春兵變,那些往日叱咤天下的老将重臣們閉門不出,不肯領軍出征,淩不疑因想親自捉拿彭坤,請命上陣,文帝自是不允。
文帝對淩不疑并沒有望子成龍的想法,隻盼望他早日娶妻生子,安穩一生,但終是被少商與宣皇後說服,大軍開拔之日,他與宣皇後、越妃以及文武百官出面相送,隻等他得勝歸來。
少商送上親手制作的盔甲,這盔甲她很早便備下了,隻是他上次出征時尚未做好,今日倒是能派上用場了,淩不疑則是将府邸私印交給了她。
“子晟放心,我能照顧好自己的。”少商知道,淩不疑此去,最擔心的莫過于她。
淩不疑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髻,學她平時的樣子打趣道:“那是,聽阿起他們說,程四娘子的箭法出神入化,一箭便能直射敵人咽喉。”
少商聽見這話,臉上難得紅了幾分,喃喃道:“其實那日,我想射的是胸口……”
大軍出發,都城再度恢複甯靜,程府開始準備少商的婚事,自古女兒家出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蕭元漪與程老太每日因嫁衣首飾等事吵得不可開交,卻不知少商的婚事已由宣皇後一手操辦,連出嫁也是從長秋宮而非程府。
宣皇後膝下的兒女加在一起,也沒一個程少商可心,宣皇後的重心漸漸轉到了少商的婚事上,為她備着嫁妝,整日拉着少商試嫁衣首飾,整個長秋宮都被這種氛圍籠罩着,看着極為熱鬧。
這日,紅燭熏香已到,卻遲遲不見宣皇後的身影,少商喚人去問,這才知今日文帝得了奏報,程始勾結銅牛縣縣令顔忠,二人私吞兩千精銅投敵叛國,文帝大怒,宣皇後不知如何勸慰,眼下正侯在門外。
少商到時,見宣皇後仍在門外,上前行禮,輕輕攙扶住她。
宣皇後看見少商,先是一驚,四下張望一番,低聲道:“你怎麼到這處來了,眼下陛下正在氣頭上,莫要牽連了你。”
宣皇後憂心少商,想着又是自己哪個不争氣的孩兒要害少商,故意将程将軍的事告訴了她,讓她去觸文帝的黴頭。
少商心中一暖,搖了搖頭,微笑道:“皇後莫急,少商并非是來求情的。”
言語間,越妃到了,越妃待文帝并不像宣皇後那般前憂後慮,宣皇後見了她,心中雖有些許酸澀,卻也是松了口氣,有越妃在,多少個文帝也是能平心靜氣下來的。
少商見禮後,越妃将宣皇後方才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她說這番話,隻因少商是子晟新婦,她自是要護着些。
“少商知道,此時貿然求見隻會讓陛下火氣更甚,所以還望越妃能替少商帶句話與陛下。”少商道。
“哦?你要予替你傳什麼話?”越妃對少商越發感興趣了,她知道,這少商要傳的,必定不是一句求情的話。
“請陛下嚴查此事,若此事屬實,按律處置。”少商的聲音铿锵有力,似乎連殿内的那人也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