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治也因為在課堂上睡覺被他的老師訓斥了一頓,他的老師可嚴格了,還讓他站到教室外面聽課醒醒神。”
“哈哈哈哈這倒是不意外,不過你們澤田老師怎麼不讓宮侑去教室外面呢,這樣他們不就能在走廊上相遇了嗎?”女人爽朗大笑,手裡端着的碗都笑得搖搖晃晃,随着她的肩膀顫抖。
“那場面,不是很有趣嗎?”
她向你促狹地擠擠眼,眼角的紋路像是生長的大地一樣,逐漸沾染上歲月的痕迹,充滿了包容和安心的味道。
以前奶奶笑起來眼角會皺皺的嗎?
這個疑惑在你心中停留了一瞬,接着被她看熱鬧般的話打散。
“澤田老師一般不會這麼懲罰人的,她一般是讓人抄課文什麼的。”
你咬着嘴裡的筷子,回顧了下這些年來澤田老師冷下臉來的情況,然而記憶裡幾乎沒有這樣的場景。她一向是笑眯眯的,注視着學生的時候天真且溫柔,有的時候看着比小孩子還要調皮一些。
就像她當年紮着馬尾辮,彎腰笑眯眯地問你要不要一起去上體育課一樣。
“她應該也沒有真的生氣,所以奶奶期待的那樣的場景,肯定是沒辦法出現的。”
星名一華昂揚着頭:“我才沒期待呢。不過那兩個小子一天皮得很,就該來個嚴格點的老師治治,你們澤田老師還是威懾力不足。”
她旁邊的男人手穩穩地給她打了一滿碗的湯,搖了搖頭說道:“上次家長會的時候,我看老師管理班上的學生都管理得挺好,都服服帖帖的。說到底還是那宮侑宮治精力比較旺盛,天生性格張揚有帶動性。”
“要是來個尖銳一點的老師,說不定還會對起來,澤田老師挺好的。”星名冬一郎不厚此薄彼,也給你夾了塊雞翅,“多吃點,待會兒你們不是打算自己做飯團嗎。下午去山腳下那邊逛逛也可以,記得就在大路上不要走遠。幾個小孩不要往偏路山裡走,容易迷路。”
星名一華也轉移了注意力,她端起溫度正好的湯灌了幾口,最後抽出紙巾擦了擦嘴巴。
“材料已經給你們放在廚房裡面了,放在下面那一層,米飯也已經在料理台上放涼了。”她輕輕摸了下你的頭,“出門路上注意安全,知道了嗎?”
你嘴裡抿着雞翅,含糊地應好。
等到吃完午餐,兩人再度出門,你在客廳獨自翻了會兒畫冊,宮治和宮侑就興奮地推開了沒上鎖的院子門。
“我們來找你了!”宮侑的嗓門一如既往,在你開門後他将鞋子一甩,踢踏着就小跳着進來。
他回過頭,叉腰看你:“今天看我給你露一手,我可是專門和奶奶學過的手藝,保證好吃!”
...飯團應該很難做得難吃吧,隻要食材好的話。
你正漫不經心地把他甩到一邊的鞋子踢回鞋櫃邊,聞言看向宮侑:“那我就先期待着了。”
宮治倒是規矩地擺好了鞋,扶着鞋櫃頗為不屑,哼哼地笑了聲。
“什麼意思啊,治?你看不起我,那我們待會兒比一比!”宮侑指着宮治的腦門,挑釁道。
“我倒是沒意見。”宮治平靜地路過鬥雞眼似的宮侑,“不過,你要是輸了怎麼辦?”
“誰說我就會輸了?這樣吧,用一周的零花錢做獎品吧,我要是赢了,你就乖乖把零花錢給我。”
“行啊,你輸了就給我。”
宮治看向你:“還是你來做裁判吧,我和侑做出來的飯團,你覺得誰的好吃,誰就是赢家。”
“可以啊。”
這些年來他們這樣的比賽不知有了多少回。小到某天早上突發奇想要比賽誰最先跑到學校,本來在路上走得好好的,非要擺出起跑姿勢讓你原地喊一聲“跑!”,然後他們兩一溜煙地沒影了,留下你一個人慢悠悠地挪到學校,最後在校門口撿到兩個喘成破風箱被學生圍觀的人;大到某科考試要比個成績高低,最後通通被你秒殺的兩人決定再也不比成績。
你也習慣了他們這也要比那也要競争的日常,就像習慣他們吵架和打架一樣。
真不知道這種習慣是好是壞。
“現在就開始嗎?”你問道。
“現在就開始。”
“現在!”
宮治和宮侑對視一眼,挽起袖子就進了廚房。
你思考了一瞬,拖着小木馬移到廚房角落,把畫冊攤在小木馬的頭頂,就着他們之間的火光四濺的氛圍看了起來。
料理台的高度對于他們來說不算吃力,更何況為了方便你們,星名一華出門前特意把東西都轉移到了較矮的置物木桌上。反倒是星名一華和星名冬一郎的圍裙對他們來說有點大,松松垮垮地挂在身前,垂到膝蓋下,行走起來頗為不便。
你低頭看了兩眼畫冊,又擡頭看着他們沉浸在比賽中的樣子,覺得這場景莫名有些可愛。
無論是兩人迎窗的臉上那在光芒中透明細小的絨毛、臉上專心緻志偶爾碰撞出的挑釁小表情、因飛奔過來往後斜飛的劉海,或者是小孩穿大人圍裙那拖拖沓沓的樣子。
特别是宮侑穿的圍裙是皮粉色,上面還繡着隻歪頭的小狗。先進廚房的宮治搶了樸素的暗灰色圍裙,隻剩下的的這隻圍裙他嫌棄地拎着,最後在宮治“連穿個圍裙都不敢嗎?新衣服弄髒了奶奶會傷心的”的嘲諷下,憋屈地穿上了。
和之前你買來送給星名冬一郎時,他那淡定又隐約驚喜的樣子形成鮮明對比。
這不是挺好看的嗎?
鮮明耐髒,皮質的圍裙又好清理。
你無聲彎了彎嘴角,有些想把這副場面畫下來。
不過,畫材都在書房裡面。
你可惜地咂咂嘴,用目光去描摹這有趣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