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好了路上的幹糧,他們趁着黃昏就從璃月港出發,即使空的身體素質遠勝過一般人,日夜兼程下,他還是花了六天才抵達絕雲間的群山。
隻要沿着山道上去就能走到留雲借風真君的洞府,空緩了一口氣,在給路人提供歇腳地的小攤上坐下休息。
派蒙卻不覺得疲憊,饒有興趣地在半空繞了幾圈,忽然又沖下來,差點撞到空的臉上。
“我看見鐘離了!”她激動地嚷嚷,指着岔路的另一邊,“他往那邊走了,咱們追過去看看吧。”
要是能找到本人,當然要比兜圈子去問不一定知情的仙人好。
空當即一躍而起,按着派蒙指的方向追過去。
繞過那條岔路是一片樹林,他沿着林間的小道艱難地穿過去,出了樹林眼前豁然開朗起來,一座小院闖進了他的視野。
那是座上了年紀的老房子,新舊不一的木材和磚瓦能看出它經曆過許多次修補,但主人依舊在用心地維護它。
他們要找的當事人就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握着一卷書閱覽,等到空喊了一聲鐘離,他才回過頭。
鐘離保持他一貫波瀾不驚的态度,看見他們也不吃驚,微微點了點頭,“二位,真巧。”
院子用籬笆圍了起來,空繞到正門進去,有些驚奇地看着眼前的舊房子,“我們正找你,胡桃說你回家了。”
派蒙忍不住好奇心,快言快語地問出來:“是啊,這裡就是鐘離的家嗎?我還以為你會和仙人一樣,住在山上的洞府裡呢。”
不知道她這句話哪裡戳中了笑點,鐘離的眉毛舒展開,莞爾回道:“我在山上确實建過一座避暑的别院,不過後來還是長居于此,畢竟山腳的路更平坦。你們特意找我,可有要事?”
“我們是為了這個,甘雨說這是你做的東西。”派蒙拿出了那張畫卷送過去。
他展開來看了看,目光有短暫的凝固,随後又問:“這把弓怎麼了?”
“你還不知道呀……”派蒙三言兩語把他們接的任務說完,最後口幹舌燥地停下來,鐘離适時倒了一杯茶遞過去,她也不客氣地接過來,咕咚一聲全部喝下去。
等她喝完了,和旅行者一起坐下來,鐘離面前仍展放着那張畫。
空留意到派蒙講述時,他的情緒正在波動,在她提到那是一個“盜寶團的壞人”,拿着“一把神器”“作惡”的時候,他的嘴角沉下去,眉毛也蹙在一起。
空忽然猜到他接下去要說的話了。
“事情經過我已經清楚了,若是二位不介意,接下來可否允許我同行?”
派蒙有點吃驚,又有點不太意外,但她用自己的方式理解了這句話,“你是要把這把弓收回來嗎?我們倒是不介意。不過,它為什麼會落進盜寶團的手裡?甘雨說,這是你送别人的禮物。”
冒險家的畫法很粗糙,除了能讓他們看出這确實是把弓,談不上任何畫技,但鐘離依然以對待一幅珍品的态度小心地觸摸圖紙,或許這把弓、或者說它的主人,對他很重要。
他平靜地說:“這是我送給妻子的禮物,在我們結婚的時候我為她打造的。”
“那就是很重要的東西了。”派蒙用力點頭,幾秒之後忽然僵住了,“啊?啊?!!!!!诶——”
她磕磕巴巴地說:“妻、妻、你、你是說你結婚——”
空看見鐘離眼裡閃過一絲笑意,卻偏要一本正經地反問:“何必如此驚訝,我在世間已有六千載,這麼漫長的時間裡也曾結過婚,不是理所當然?”
“你說得也沒錯……不、不對,那又不是一回事!”派蒙差一點被他繞進去,用力晃了晃腦袋才回過神,“雖、雖然也沒說不準結婚,但是放在鐘離身上,總覺得,呃,總覺得……”
她吞吞吐吐了半天沒想出下文,空開口把失控的局面拉回正題,“也就是說,這把弓的主人……已經不在了?”
他盡量用委婉的方式描述,派蒙後知後覺,趕緊把嘴捂上。
鐘離卻神色如常地回答:“她離世前讓我将這把弓贈與别人,我有很多年沒有聽說過它的下落了,想不到會落入惡徒手中。這有違她的遺願,我必須收回來,重新為它找一個合适的主人。”
“你不留下嗎?”派蒙驚訝地問,“這不是很重要的東西嗎?”
“留在我手裡隻是徒作懷念,别無他用,又何必讓明珠蒙塵?”他擡頭看了看天色,“嗯……今日時辰不早了,正好我還有些事沒處理,你們在這休息一晚,我們明日出發吧。”
派蒙和空一起點頭,前者在空中晃來飛去,終究沒忍住好奇靠近了一些,“那個,鐘離,你為什麼會和你的妻子結婚呢?聽你的說法她是一個普通人類吧?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唔,如果你不想說的話,我就不問了。”
鐘離的表情像是恍惚了一下,他沉吟着,思緒翻湧着,直到将埋入時間的記憶再次挖掘出來,他才會發現往昔的過去依舊光輝熠熠,伴随而來的喜悅、心酸與痛苦也再次裹住了他的心髒。
但他并沒有沉湎其中,異世的見證者依舊等着他的下文,用甯靜的目光緻意他已經準備好記錄一個新的故事。
鐘離靜了片刻,似乎在整理思緒,他的視線再次落在那張紙上,平緩地開口:“這是另一個漫長的故事了……”